正文 第二十六章 林中的敵人(2 / 2)

陰林被風吹的樹影幢幢,宛如猙獰活物。四方暗幕中有種莫可名狀,讓他汗毛豎立的驚悚。

“我想我應該再走的快一點,也許那樣會好一些。”紫川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時的月亮已快升到了天頂,圓盤大的亮光令人不可忽視。

“風聲,樹葉沙沙作響,還有野獸的叫聲。紫川,是哪一種聲音把你嚇破膽啦?這樣的慫包怎麼可能是自己?”翻身下馬對著馬兒問道,此時感覺它有少許的精神錯亂。把戰馬牢牢地綁在一根低垂的枝幹上,跟其他兩匹馬離得遠遠的,然後抽囘出長劍。這是邪魔留下的一把好劍,劍柄鑲著珠寶摺摺發亮,月光在明晃晃的鋼造劍身上反照出璀璨光亮,看起來是新打造的。紫川甚至懷疑它有沒有沾過血,不會隻是一把裝飾品吧!

領著他的武器穿越濃密樹叢,爬上低緩斜坡,朝著山脊走去,他先前便是在那兒的一棵樹下找到有利的藏身處。薄薄的積雪底下,地麵潮囘濕而泥濘,十分容易滑倒,還有石塊和暗藏的樹根絆了一跤。紫川爬坡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身後卻不時傳來身上環甲的金屬碰撞聲,葉子沙沙作響,以及分叉枝幹絆住他的長劍,勾住他漂亮貂皮鬥篷時所發出的咒罵聲。

停下腳步凝神遠望,一臉思索的表情,陣陣冷風颯颯的響徹林間,他的披風在背後抖了抖,仿佛有了生命。

用餘光環視四周,叢林卻又恢複了寂靜,連風聲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即便是月光也無法穿透那亙古的盤根錯節。紫川知道那棵大哨兵樹位於山脊的最高處,最低的枝幹離地僅有一尺。於是他爬進矮樹叢,平趴在殘雪和泥濘裏,往下頭空曠的平地望。

暮色漸沉,無雲的天空轉為淤青般的深紫色,然後沒入黑幕。

一雙湛藍深邃的眼睛逐漸出現在黑幕中,如玄冰一般冷冷燃燒。

天空一道耀眼的閃電,照亮山巒的周邊。

天邊不時的傳來雷鳴的轟轟聲。爬到樹上去看,動作快點,注意附近有沒有火光。"紫川無言地轉身,他知道辯解無益。風勢轉強,有如刀割。他走到高聳的筆直青灰色哨兵樹旁開始往上爬。很快他便迷失在滿樹鬆針裏,雙手沾滿了樹汁。恐懼像一頓難以消化的飯菜,他向不知名的森林之神默禱,然後抽囘出匕囘首,用牙齒咬住,好空出雙手攀爬。嘴裏冰冷的兵器讓他稍微安了點心。心頭突然傳來內心的喊叫聲“是誰在那裏?”紫川聽到心中的不安,便停止爬行,凝神諦聽,仔細觀察。然而森林給了他答案是:樹葉沙沙作響,冰冷的溪流潺囘潺,遠方傳來雪梟的叫聲。異鬼無聲無息地出現。

紫川的眼角餘光瞄到白色身影穿過樹林,他轉過頭,看見黑暗中一道白影,隨即又消失不見。樹枝在風中微微騷囘動,伸出木指彼此搔抓。紫川張口想出聲警告,言語卻凍結在他的喉頭。或許他看錯了,或許那不過是隻鳥,或是雪地上的反光,或是月光所造成的錯覺。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一個妖囘豔動人的女子身著白衣站立在山巒頂端,她的身體隨著移動而變換顏色,一會白如新雪,一會黑如暗影,處處點綴著森林的深奧灰綠,每輕微走一步,衣上的圖案便似水麵上的粼粼月光般不斷改變,她就是樹妖之祖,樹姬。

樹姬突然滑行到叢林中央,停住腳步。輕微張開紅豔的絳唇,口中輕聲吟唱,隨著婉轉聲音在空中揮舞玉藕般的纖臂,似乎在召喚著什麼。

雷電再次閃過樹林,林中的枝葉開始劇烈顫動,沙沙聲不絕於耳。

突然在一顆樹木上方睜開一隻猙獰的眼眸,快速的從陰影裏拔地而起,樹枝在風中微微悸動,伸出木指與周圍的樹木彼此騷撓。

被摩挲的樹木也逐漸從土層中拔囘出粗囘壯的樹根,相繼向外林走去。

紫川站在山巒前,目光淩厲的注視頂端的樹姬,手握寶槍,披風被吹的啪啦作響,高懸的月光清楚的勾勒出他高貴的身影。

此時樹妖早已團團包圍住山巒,卻停留在原地,耐心的佇立旁觀。

樹姬從頂端滑行而下,視線停留在紫川的槍上,凝視冷冷月光在金屬槍緣流動,那一刹那,紫川感覺到了時機。

高舉寶槍向樹姬刺去,樹姬泰然自若的抽囘出一節樹枝加以抵擋。

兩劍交擊,發出的卻非金屬碰撞,而是一種位於人類聽覺極限邊緣,又高又細,像是動物痛苦哀嚎的聲音,周圍慢慢聚攏起薄薄的冰霜。

樹姬輕鬆的躲過紫川的襲囘擊,反手用樹枝向他砍去。

紫川擋住第二道攻擊,接著第三道,然後退了一步,有一陣刀光劍影之後,他再度後退,不斷交手,他的呼吸開始急促,呼出的氣體在月光下蒸騰如煙。

樹姬猛然一擊,這次紫川一記擋格慢了一拍,尖銳的樹枝頓時刺入他的腋下鎧甲,紫川痛苦的叫一聲,鮮血流淌在鐵環間,炙熱的血液在冰冷的空氣中蒸汽朦朦,伸手摁住傷口,手掌整個浸成鮮紅,滴淌在雪白的冰霜上紮眼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