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單天鷹所言,影離既然已經趕了過去,就算合二人之力依舊不敵顏如魅,但是逃命卻是總可以做到的吧?而雪兒若是真再次出現,軒轅昰和影離逃命的時候再帶著一個拖油瓶,反而是真的束手束腳了。
何況,提到單正和林若嬋,雪兒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之前在客棧當中單天鷹那句“家父義弟沈傲之女”的話來,事關自己的身世,她自然是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了。
這樣一想,雪兒也就同意了單天鷹的提議,先回天意山莊。
龍之鈞被影離那一掌打得,雖然於性命無礙,但是卻也不是輕傷。他緩緩地挪到了單天鷹帶來的馬車跟前,卻是連爬上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還是單天鷹扶了他一把,這才將他攙了上去,做到了車廂內。
車廂裏有了一個龍之鈞,雪兒斷斷不肯再坐到車廂裏麵去的,於是找了借口留在了外麵,與單天鷹一左一右地坐在了車轅兩側,理由竟然是:“我也想要學著駕馭著馬車。”
單天鷹沉默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後也就默許了雪兒跟著他在車廂外麵一起曬太陽的舉動。
他第一次懷疑起了車廂內那個跟在自己身邊五六年的同伴的話來。
有了馬車,雖然依舊不及他們施展輕功的速度快,但是比起讓雪兒步行卻不知道快了多少。於是一路上就在車廂內的龍之鈞一片沉靜,車轅上的單天鷹滿腹疑惑和雪兒的東張西望中,在薄暮降臨的時候,終於回到了天意山莊。
當看到等候在天意山莊大門口的靈馨時,雪兒的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感動的,畢竟這是多年交好的姐妹,還是關心自己的。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守在大門口等她回來的,竟然還有天意山莊的莊主夫人林若嬋。
從昨日下午她被軒轅昰半威脅著離開天意山莊到此刻回來,應足足過了十三四個時辰。也就是在這十三四個時辰當中,雪兒覺得,林若嬋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也更加憔悴了。
雪兒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之色,還不等靈馨上前,她就一把上前拉住了雪兒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似乎這才放下心來:“雪兒,好孩子……”
林若嬋叫的有些猶豫,然後欲言又止,隻說了這麼幾個字就沒有了下文。
同時靈馨也走到了雪兒的身邊,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雪兒,你還好吧?”
雪兒看看林若嬋,又看看靈馨,感受這這兩個不同年級的女子的關懷,不由心中一暖:“我沒事。”
雖然她口中說著沒事,然而她身上的衣服還有蓬亂的頭發卻是出賣了一切。於是接下來林若嬋與靈馨一左一右,反而將雪兒圍在了中間,這才朝著山莊的內院走去。
林若嬋如同一個真正的母親一般,靈馨便是那個嬌憨天真的小妹妹,兩個人一同幫著雪兒沐浴,將那身客棧老板娘的衣服換下,又重新梳洗過,這才有了說話的心思。
對於雪兒胸前突然出現的鮮紅的劍痕胎記,靈馨有些發愣,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雪兒,我記得原來你這裏並沒有胎記的呀。”
而林若嬋,哪怕在雪兒重新串號衣服之後,目光依舊落在雪兒胎記的位置上,她怔怔地出了半天神,才顫抖著嘴唇說了一句:“這個胎記……”
然後靈馨抿了抿唇,不再開口。
雪兒略略思索,還是決定開口解釋一下。她看向林若嬋:“單夫人,誠如靈馨所言,我從記事開始,的確不記得身上有這麼一個胎記。這個胎記出現得非常突然,很可能不上當初你找的那個,隻是相似而已。”
然而林若嬋卻異常堅持:“不,一定就是。我記得清清楚楚,除了比當時略大了一些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她舉起雪兒的那塊鳳紋玉佩:“再加上這塊玉佩,就更加錯不了!這是當年你與天驕……定親的信物,我又如何會認錯?”
在說道單天驕的時候,雪兒明顯地從林若嬋的眼中,看到一雙深深地痛楚,可想而知單天驕的死對她的打擊有多麼大。
然後眼前又不由浮現出那個渾身浴血的青年,將龍紋玉佩交個自己時候的情形,也就不忍心讓這個憔悴的婦人更加痛苦,於是也就沉默下來,算是默認了。
其實雪兒心裏也清楚,林若嬋說的那些,再加上單天鷹所言,已經足可以證明她的身份。隻一想到自己突然就成了一個死人的未婚妻,她的心裏總是有些難以接受。更何況,現在的軒轅昰,拿著那塊龍紋玉佩說什麼都不還她,就更加讓她從心裏抗拒這個身份。
如果不是經過在玉城城外龍之鈞的事件,雪兒說不定當場就會撲到林若嬋的懷裏,如同找到了親人一般,再叫上一聲“伯母”,然後抱頭痛哭。
可是現在她對於這個驟然加到自己頭上的身份,卻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排斥之心,於是那種驚喜也就淡了不少,最後隻是問:“如此說來,我的確是沈傲和秦姿仙的女兒?”
在這個世間一十六年,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親和母親的名字,她有些生疏,不少心的生疏,是口上的生疏。試想,一個從未叫過“爹,娘”的人,如何能夠一開口便順暢地叫出這兩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