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地晃了晃頭,似乎想要將這個名字從自己的腦海中甩出去,自己因為龍之鈞突然揭露出來軒轅昰之前的惡行才急怒攻心而昏迷的,怎麼竟然會在睡夢中,呼喚這樣一個名字?
自己何時見過這樣一個人,或者說,從何處聽過這樣一個名字?
雪兒皺起眉頭,思索了很久,終於在記憶的一個角落中,找到了夜流觴這三個字。
她記得,當初曆劫在同她將她的“前世”的時候,似乎曾經提到過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名字,可是,曆劫卻從未向自己說起過,在“前世”的自己魂飛魄散之後,這個人最終的結局!
她不知道為何自己竟會關心一個隻聽過名字的人的結局,何況早已經是前世的事情。隻是一想起這個名字,腦海中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個被一口一口吞噬掉的人。然後心就會如同被無數螞蟻啃噬一般,一同跟著尖銳的痛。
突然冒出來的夜流觴名字,恐怖的噩夢,軒轅昰對於龍之鈞的控製,對於單鈺的報複,所有的事情攪到一起,成了一團亂麻,毫無頭緒,又好像濃霧籠罩,讓她辨不清方向。
雪兒沉默著,曆劫也就不再追問,隻是卻也沉默了許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氣氛一時竟然有些沉默尷尬,雪兒隻好轉移了話題:“我昏迷了多久?”
“兩天。”曆劫楞了一下,簡單地回答道。
雪兒微蹙了眉,隻能繼續絞盡腦汁地想問題打破這種沉默,正要問“這是哪裏”,一陣乒乒乓乓的東西被摔碎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便是女子尖銳無比的聲音。
窗戶半開著,女子的聲音有些歇斯底裏:“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雪兒呆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那竟然是單鈺的聲音,嘶啞地如同沙漠中滴水未進的旅人,帶著深深的絕望,朝著人的腦海中鑽進來。
“阿鈺,你冷靜些,身體要緊……”單天鷹低沉的聲音透著無奈和心疼,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對方。
“不,你在騙我的對不對?”單鈺的聲音再次傳來,打斷了單天鷹的話,“肯定是那個穩婆手藝不精,判斷錯誤!哥,你再去給我找個穩婆來!要不去皇宮找個太醫來……”
“阿鈺,這是真的!”單天鷹的聲音充滿痛苦,“你醒醒吧!那可是將近八個月的死胎!”
單鈺似乎沉默下來,不過很快就再次開口,隻是語氣變成了哀求:“不行,哥,我還年輕,不能就這麼認命。你去找雪兒,她必須想辦法救我!快去!”
然後是單天鷹的聲音:“阿鈺,你知道的,雪兒她急怒攻心,一直都昏迷不醒……”
“就不能想法子把她弄醒麼?拿水潑,拿火烤,拿針刺,總有一種法子能讓她醒過來!”單鈺是聲音透著歇斯底裏的惡毒,最後又咬牙切齒地道,“我這身子,拖得越久,怕是越難醫治,難道你不知道?”
雪兒聽得心中一顫,單鈺何時竟然成了這樣一個扭曲惡毒的女子,她竟然不知道!
不過同時她也明白過來,龍之鈞那一番話,她想要不信,卻又認定自己自欺欺人,最後急怒攻心昏過去之後,就一直留在了驛館當中單天鷹兄妹所在園子的一個房間裏,甚至,有可能就在單鈺的隔壁,否則那些對話她又怎麼能聽得那麼清楚?
同時心中也有些疑惑和擔憂,單鈺的身子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怎麼就讓她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一時間,雪兒也沒有心思再去想自己那個驚悚恐怖的夢,和夜流觴這個名字,撐著身子就從床上下來。
在聽到單天鷹兄妹那一番對話之後,曆劫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此刻見雪兒搖晃著身子從床上下來,連忙上前來扶她:“丫頭,你剛醒,不要亂動!”
他不說還好,一開口雪兒才突然驚覺,自己竟然是四肢乏力,頭暈眼花,身子搖晃了兩下,竟然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就坐了回去!
好在背後就是床,又有曆劫扶住,這才沒有跌到地上或者摔個仰麵朝天,不過曆劫卻是被她下墜的力道一帶,跟著一同墩到了床上。
氣氛一時間竟然有些說不出的曖昧,雪兒的臉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紅成了天邊的晚霞,就連曆劫的呼吸似乎也比平時急促了些,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像。
然而也隻是一瞬,下一刻單鈺的聲音就再一次傳來:“哥,你在心疼她是不是?你不肯去,我去!這是沈衣雪欠我的,我要這點補償有錯麼?”
緊接著便是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女子的悶哼,單天鷹關切的聲音,然後是撕扯糾纏的聲音,咕咚撲通的好不熱鬧,最後隻聽單天鷹重重地歎了口氣:“阿鈺,你不要鬧,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