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城東麵的景福山上,殘雪未消,與蓮城中的鼓樂齊鳴,紅飛翠舞比起來,安靜清冷地就好像是另一個世界。
曆劫披著金色的霞光從蓮城而來,向著這景福山的方向,銀色的發絲隨著衣袂飛揚,仿佛不曾沾染塵埃,卻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早已不複當初的寧靜無波。
回想起那個靠在自己肩頭甜甜酣睡的女子,他的心中就是一陣柔軟,就連嘴角也不禁漾出一抹溫柔的微笑來。
他不忍喚醒她,輕輕地抱起她,放到大床上,又偷偷地,輕輕地在她額頭上一吻,這才出了蓮蕊宮,出了皇宮,出了蓮城。
今日,他要將問題一並解決。
景福山就是他與顏如魅軒轅昰約定的地方。
一片蕭條的氣息當中,顏如魅的一身紅衣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妖嬈嫵媚的氣息似乎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即使安靜地站在那裏,一個眼神都是無盡的誘惑風情。
軒轅昰依舊是黑發黑衣,在清晨的陽光下仍舊散發著夜的寒意,看向曆劫的眼神是自始至終都不曾掩飾的敵意。
曆劫輕輕地歎了口氣,在離兩個人十步之外的地方站定。
顏如魅身姿嫵媚妖嬈,然而臉上的神色卻是從未有過的嚴肅與凝重,看到曆劫之後,甚至忍不住朝前邁了一步,然後就聽到了軒轅昰一聲冷哼。
她無奈地頓住腳步,眼珠子轉了轉,朝著曆劫輕輕一福身:“不管查證結果如何,顏如魅在此先行謝過。”
軒轅昰的神情分外不滿,冷冷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用得著如此客氣麼?”
顏如魅十分難得地歎了口氣,更是出奇難得地解釋道:“有求於人,自然要客氣一些。”
軒轅昰緊擰著眉頭:“顏如魅,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顏如魅有些猶豫地看了曆劫一眼,見後者沒有什麼反應,這才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好隱瞞的,我就是想知道你的身份。”
軒轅昰冷笑:“我的身份你比誰都清楚,還用得著去求別人查證?”
“看來,還是對我心中不滿呀?”顏如魅歎了口氣,撇了撇紅唇,扭頭朝著身邊的軒轅昰看過去,“我之前不是都解釋過了麼?”
“如果解釋有用,你去向那丫頭解釋!”軒轅昰冷哼一聲,一副不願再理會對方的表情,轉頭看向曆劫:“你來了也好!”
他上前一步:“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說的,離那個丫頭遠遠的,不要怪我沒警告你!”
曆劫安靜地聽著,麵上表情淡淡的,然而語氣卻是出奇的堅決:“我不能。”
然後不等軒轅昰動怒,又繼續道:“你有你的執念,我也有我的堅持。你自己也不能放下,又為何要求我放下?”
眼看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逐漸僵硬,顏如魅轉了轉眼珠子,最後將目光定在曆劫身上:“你這麼說,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曆劫默然半晌,輕輕點頭,隨即又搖頭:“比你猜測的,更複雜!”
顏如魅隨著曆劫的動作,眼神從明亮到黯淡,最後變為不解:“此話怎講?”
她眨了眨眼睛,深深地望著曆劫,揣度道:“你該不會是怕我知道真實情況,故意這麼說的吧?”
曆劫依舊無悲無喜,語氣淡然:“你的猜測,也曾是我的疑惑。所以,三日之前,我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你的要求。若是你不信我,當日又何必開口?”
“那倒也是,”顏如魅垂下眼瞼,看著自己剛剛長到寸許的指甲,“我險些忘了,你是不打誑語的。”
曆劫垂下眼瞼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置可否。
軒轅昰瞪著打啞謎的兩個人,突然道:“執念如何,堅持又如何?我既認定了那個丫頭,就絕不會放手!”
“丫頭?”曆劫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看向軒轅昰的目光十分古怪,“果然是中間出了差池。”
顏如魅撇了撇嘴:“僅僅憑著‘丫頭’兩個字嗎?”
曆劫歎了口氣,提醒道:“你家宗主一直稱呼她什麼,你不知道麼?”
顏如魅十分難得地愣了一下,同時也讓軒轅昰開始皺眉思索,依稀記得,一開始的時候,自己似乎是叫她“雪兒”的,後來不知不覺間就變了了“丫頭”,因為這兩個字更容易讓她放下心防,可以說是無往不利。
如今,聽這個曆劫話中的意思,“丫頭”和“雪兒”竟然還是不一樣的,有什麼不同呢?
“該說的,我說過了!”
雖然軒轅昰心中迷惑,然而對於曆劫那種天生的敵意,讓他對於眼前銀發白衣的男子十分不耐煩,更不願低聲下氣地去求對方告訴自己答案,冷冷瞥了一眼身旁臉色變幻不定的顏如魅,又道:“你若是還要留下來,就不必再跟著我了!”
說話是時候,他的目光越過曆劫,遙遙落在蓮城的方向,抬腳就走:“我去找那個丫頭,然後帶著她離開,你們兩個,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