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在棺材裏麵,動彈不得,卻聽得清楚,自己稀裏糊塗地成了西漠的天照聖母也就罷了,如今竟然又成了這個什麼“趙金”死去的老娘!
“趙金”將之前曾對趙捕頭說的話,再一次對守城的王林重複了一遍,其間加上趙捕頭的添油加醋,還有散落一地的金銀珠寶的動人心弦,終於是以“孝心”感動了守城的王林,在簡單查看了坐在兩輛馬車內的家眷之後,對於藏著棺材的那輛馬車,也就沒有檢查,直接放了行!
至於地上散落的那一箱子金銀珠寶,“趙金”急著扶靈回鄉,自然是沒有時間去撿,甚至因為走得“匆忙”,後來又掉下來的一箱子也忘了撿起。
不但如此,為了“減輕”馬車的分量,還特意將自家夫人懷中抱著的一個精致的小紅木箱子,托付給了守城的王林王大人……
他們走的是西城門,也的確是朝著西北方向的亂葬崗而去,因為趙金對趙捕頭說想要在那裏火化遺體,然後再帶骨灰返鄉。
被王林派出去尾隨的兩個小兵,眼看著“趙金”一行人上了通往亂葬崗的小路,對視一眼,轉身急匆匆地望回返,誰知道回去的晚了,那些金銀珠寶還有沒有自己“保管”的份兒?
所以,隻要這些人真的是朝著亂葬崗走,他們也就能回去交差了。
至於城門中的那些人如何分贓,雪兒不知道,“趙金”自然更不會管,一行人直接穿過亂葬崗,在邊緣的地方,將藏著棺材的馬車停下,卸下了上麵的空箱子,然後一陣叮叮當當之後,雪兒終於是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勒在嘴上的布條終於是被人解開,雪兒張了張酸澀的嘴巴,一時還是說不出話來。
此刻天色還未完全黑透,雪兒眼看著馬車內的人都走了出來,一個和“趙金”年紀相仿的婦人,應該是他的“夫人”。一個麵貌普通,身材微微有些發胖的少女,應該是他的“女兒”,隻是看雪兒的時候,眼睛中總是不自覺地帶著敵意,讓雪兒有些莫名其妙。
另外還有兩個仆人,兩個保鏢,算是雪兒,一行一共八個人。
這些人也不避諱,那婦人和少女,直接將雪兒扶到其中一輛馬車上,在包袱中一通翻找,先給雪兒換了衣裳,隨後就在車廂內,也各自換了裝束。
於是,雪兒就成了這一行隊伍當中“生病”的小姐,婦人還是夫人,少女在臉上一陣揉搓,一轉眼就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就連身子也瘦了一圈,身份也由先前的“小姐”,成了雪兒這個“小姐”的貼身丫頭。
趙金還是老爺,隻是卻不再是小商賈,而是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儒士。其中一個保鏢搖身一變成了少爺,一個仆人成了少爺的貼身小廝,另一個仆人和剩下的保鏢繼續兼任車夫。
一行人將馬車,空箱子,棺材,以及被替換下來的衣物,被“趙金”等人堆了一堆,一個火折子扔過去,慢慢地就燒了起來,火光熊熊,映紅了天際,也總算是讓蓮城中的王林和趙捕頭,徹底地將心放了下來。
夜色深沉,火光衝天,一行九個人,兩輛馬車,一匹馬,沿著幾乎被枯草覆蓋的小路,背對著熊熊的火光,越走越遠。
那婦人和少女,也就是雪兒的“母親”和“貼身丫頭”一左一右,就好像兩尊門神一樣,將她夾在中間。這還不算,兩個人的視線,就從未從雪兒身上離開過!
被兩個人女子這樣盯著看,雪兒禁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而,也不知道對方給她到底服用了什麼藥物,她身上的氣力始終都沒有一絲恢複的跡象,就連吃飯喝水也都要人喂!
這讓雪兒很是無奈,加上這兩個人嘴巴又嚴,不管雪兒是疾言厲色,還是溫言軟語,一律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隻是默默地照顧著雪兒的飲食起居。
馬車一連走了五六天,雪兒卻連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從對方口中套出來!她隻是知道了,他們都稱呼那個婦人為花娘,少女叫做若若,替她們這一輛馬車趕車的叫任天,“趙金”自然還是趙金,兩個仆人最為簡單,趙大和趙二。至於充當少爺的那個,也不知道是真姓趙,還是與趙金真是父子,竟然一直自稱趙留生。
一行人曉行夜宿,並沒有急匆匆趕路,甚至有時候還會到客棧投宿,當然雪兒這個“重病在身”的“小姐”,馬車是停在房間門口,然後被戴了麵紗,攙扶進去的。
雪兒也自知一時無法脫身,於是也就安靜地配合著對方,以圖減輕對方的戒心。
也正因為如此,這一路上反而並沒有引起人的懷疑,甚至就連路過的那些大隊兵卒,都沒有多看他們一眼。
當時已經是黃昏時分,兩輛馬車如同尋常百姓一般,等著進排隊進城找地方投宿,結果前麵還有五六個人的時候,就聽到背後馬蹄聲響,震得腳下的大地都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