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天鷹兄妹之間的這些對話,以及後來的行蹤,雪兒自然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全都在如何擺脫影月神宮的人,並且還要將人都吸引到她這裏來。
其實將人引來,對於雪兒來說還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放火不敢,冒煙有刻意之嫌,畢竟她們三天都沒有生火,此刻突然冒出煙來,很容易聯想到有陷阱。
所以,雪兒少不得還要繼續“麻煩”黑鷹,讓它同周圍的飛鳥溝通,將雪兒所在位置傳遞給影月神宮那些人所帶著的飛禽走獸們。
雪兒自然也知道自己寡不敵眾,所以從不跟對方正麵起衝突,那些飛鳥帶著各自的主人趕到雪兒所在的位置,能夠發現雪兒的行蹤,卻又總是在最後關頭撲個空。
就這樣一路兜兜轉轉,雪兒牽著影月神宮那一群人的鼻子,又足足在密林的邊緣地帶轉了三天,這才靠著黑鷹的引導倒也不至於迷了路,這才決定離開深林,趕往瑞陽城。
三天的時間,應該足夠單天鷹兄妹走出深林了,雪兒如是想著,仰頭看了一眼久違的陽光。
影月神宮的人始終不曾放棄過,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追了上來,她也不敢停頓太久,靠著黑鷹指引,認準了方向,繼續前行。
一路上潛蹤隱跡,躲避著影月神宮的人,雪兒一直走了兩天,才看到了人煙。
雖然是窮山惡水,然而民風卻也算是淳樸,至少在看到狼狽堪比叫花子一般的雪兒時,並沒有表現出厭惡和嫌棄來,反而十分熱情善良地將雪兒迎接進了家門。
夫婦兩個都有著南平人特有的黧黑膚色,麵容樸實平淡,開口說話的時候,不經意地就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來。
兩個人都有了年紀,膝下一兒一女,兒子尚未成親,此刻出外打獵未歸,女兒卻是早已嫁了人,並不常回來,所以家中隻有夫婦二人。
老婦人給雪兒找的,就是自己女兒出嫁之前留下的舊衣,拿出來的時候,還不住地向雪兒道歉,仿佛是虧待了雪兒一般。
粗茶淡飯,但是誠心誠意,沒有錦繡華服,就尋了普通的衣衫給雪兒替換,還特意燒了一大桶熱水讓雪兒沐浴。
前前後後一共在深山老林裏鑽了十多年,雪兒總算是洗去了一身汙垢,換了一身還算幹淨的衣物。
打開簡陋的木門走出來,雪兒頭上的長發未幹,正濕漉漉地披在身後,南平女子的對襟衫子,露出了她一對雪白的皓腕正抬到胸前,一手攥著頭發,另一隻手五指張開,如同梳子一般梳理著滴水的長發。
老夫婦兩個看直了眼,呆呆地盯著雪兒半天說不出話來,張大了嘴巴,驚為天人,一時就連雪兒開口道謝也忘記了回應。
雪兒隻得又走了兩步,兩個人這才如大夢初醒,然而反複說的竟然隻有一句話:“姑娘,你是花朝神下凡了麼?”
被人如此當麵誇讚,雪兒也不禁紅了臉,然而想到影月神宮的人隨時都會追上來,為免牽連這一對善良的老人,雪兒也就隻能紅著臉,胡亂應了一句,然後開始向老夫婦打聽瑞陽城的方向。
打聽之下才知道,不知不覺間,雪兒竟然從當初的瑞陽城東七八裏遠的地方,到了三百裏外的城南。
她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回瑞陽城等候單天鷹兄妹的到來。
同時,也因為影月神宮的人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雪兒不想牽連這一對善良的老夫婦,所以在打聽清楚前往瑞陽城的道路之後,直接就向著一對老夫婦辭別。
老夫婦自然是要挽留一番,但是雪兒態度堅決,在加上看到雪兒真實麵目之後心中的自然而然的敬畏,也就唯唯應了下來。
雪兒這才抱著黑鷹,再一次踏上了通往南平的道路。
當然,一路坦途是不要想了,南平多山林,這一路是哪個不是翻山,就是穿林,好在這好歹也算是南平的“官道”,不能說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但是總能遇到一兩個行人。
從那一對老夫婦處離開的時候,雪兒也想到過自己的容貌太多驚人,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拿一種南平特有的草汁塗了臉,又在臉上抹了幾把,頓時變成了臉色蠟黃,麵容普通平淡的一個婦人。
然後再次將黑鷹包裹起來,然後尋了個背巾背著,乍一看上去,就好像個背著孩子趕路的普通婦人。
南平民風開放,獨自背著孩子趕路的婦人十分常見,雪兒混在其中並不引人注目,甚至還遇到了一個用背簍背著孩子趕路的婦人,同行了一段路。
因為雪兒所走的都是大路,而影月神宮雖然囂張,但想必還沒有囂張到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抓人的地步,所以雪兒倒是相對安全了不少。
她就這樣走了兩天,回到了瑞陽城。
瑞陽城和她第一次跟隨著鍾離陌前來的時候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隻是門口的守衛總算是正常值守了,但也並未見氣氛多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