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驚呼一聲,本能地想要縮手,不料手腕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疼,隨即蔓延向全身,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撲通”一下癱軟在地。
剩下的人幾乎同時一愣,後退半步,與雪兒拉開距離,手中的長槍朝著雪兒的方向就刺了過來。
一瞬間,雪兒的眼前至少有十五六柄森寒的長槍直指鼻尖,她手中的銀針長度有限,隻得回身撤步,避開那些鋒利的槍尖!
矮壯漢子眼看著勢頭不對,回身大吼一聲:“快來人,有人要硬闖!”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這兵器碰撞發出的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呼啦啦地一大隊人圍了上來,將雪兒團團圍在中央!
雪兒隻覺得無數長短兵器,從四麵八方朝著自己而來,瞬間將眼前都是黑壓壓的人,明晃晃的刀劍,就連呼吸都找不到空隙!
此刻她再想要出言解釋已經太遲,那矮壯漢子混跡在人群當中,一樣的盔甲,根本就看不出來,再加上呐喊聲,兵器碰撞聲,混雜的腳步聲,她的聲音,瞬間就被完全掩蓋!
眼看著那些兵器鋪天蓋地,哪怕一人一刀一劍,隻怕自己也要被剁成肉泥,雪兒的心中也是一驚。
這樣的場景竟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倒也不至於因為恐懼而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是腦中在飛速地思索著脫身之策,然而那四麵八方的人牆刀山,一時還真讓人無計可施。
若是戰天劍在,就好了!
雪兒不知道自己腦海中為何會冒出這樣一個念頭,更不知道這樣危機的時刻,自己為何會想到自己隻握住過一次的戰天劍。
可那明明應該是軒轅昰的東西!
幾乎就在雪兒心中念頭動起的時候,城牆之內,皇宮之中,某個隱秘的房間當中,渾身染血,傷痕累累的男子,手中死死抓住的長劍鏗然而鳴,隨著劍身的劇烈震顫,深度昏迷的男子,竟然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他張了張嘴,氣息奄奄,有鮮血從口中溢出,瞬間糊滿了半張臉,聲音細弱,幾不可聞。
他說:“去吧!”
這兩個字幾乎用盡了他剩餘生命中全部的力量,說完之後整個人似乎都失去了生機,握劍的手也是一鬆。
也幾乎就在同時,守在男子身側,還穿著繁複華麗嫁衣的女子猛然察覺到男子的異樣。她抬起頭來,拂去鬢邊亂蓬蓬的頭發,試探地叫了一聲:“殿下?”
然而男子卻是再無反應,整個身體也逐漸鬆弛,了無生機的模樣好像一截枯木。女子又叫了兩聲,卻始終不敢去觸碰男子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那畏怯的模樣,似乎生怕引起對方的反感似的。
她幾乎都要以為方才是自己的錯覺,眼淚不自覺地湧出,緊緊咬著的嘴唇沁出血珠也不自知。
女子猶豫了許久,終於是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那手指在大紅色繡金線的袖口映襯下,蒼白地近乎半透明,卻遲遲不敢放到男子的鼻子下方。
不料此刻,男子手中那把寶劍竟然微微震顫著從男子鬆開的手掌中脫出,又是一聲鏗然悲鳴,那種悲切直透人心底,讓人覺得,那並不是一塊冰冷的金屬,而是有著自己獨特思緒的活物。
這個念頭將女子嚇了一跳,就見那寶劍微微震顫著,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握住,又好像自己長了翅膀一般,直朝著窗戶的方向而去。
此時門窗緊閉,那寶劍直接刺破窗欞,發出一陣短促的哢嚓聲,待女子追到窗前,拉開窗戶去看時,竟然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當中。
“出什麼事了?”
隨著焦急中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一個高大的人影推門而入,看到女子站在窗前,又看了看床上渾身是血的男子,不禁皺起了眉頭來,語氣中已經帶了三分不滿:“太子妃與太子殿下大禮已成,有天地為證,有眾多皇親國戚,文武大臣為證,此刻就是如此‘盡心’地照顧自己夫君的麼?”
女子的身子一晃,就連臉色也比之前蒼白了三分,看向高大男子的目光有些許苦澀,有些許無奈,終究是沒有開口辯解,隻是再次咬住了沁著血珠的嘴唇。
高大的男子眉頭皺得更緊,目光中又帶著一絲疑惑:“窗戶怎麼了?”
女子依舊沒有開口,隻是將目光從窗戶處收回,移到了床上渾身是血的男子空空如也的手中。
身形高大的男子著才發現床上男子手中的劍已不在,臉上的肌肉也不禁一顫,沉聲問:“怎麼回事?”
女子好像受到了驚嚇,半天才說出幾個字來:“殿下手中的劍,離開了……”
這句話她說的十分猶豫,沒有底氣,哪怕她說有人闖入,搶走了那把劍,都比說劍自己離開更讓人容易相信。然而她卻又不擅說謊,尤其是眼前這個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目光銳利,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