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聽見方朔這樣說,周老頭反而冷靜地做回了椅子上,麵帶苦澀地說道:“但是……理想都是美好的,現實往往格外殘酷。”
這句話,無疑就是對周老頭現如今處境的最好概括。
周老頭自嘲地說道:“這個想法不論誰聽了,估計都會熱血沸騰,大為讚歎。可若真是落實到實際的話,隻有煉器師才知道,這究竟是有多難,也正因為如此,最不看好我這個研究的,就是煉器師公會的人們。”
方朔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很敬佩您這種義無反顧的精神。”
周老頭說道:“我和你說是因為,不想讓你被一時熱血衝昏了頭腦,要知道,敬佩是一回事,而你自己投身其中又是另一回事。你做我的徒弟,就要有被人鄙夷,忍辱負重的心理準備。而且,這項研究非常艱難,就連現在的我也不敢保證,它一定能煉製出來,萬一因為某種原因失敗的話,那你的所有努力,可能就會付諸東流。所以,你要想明白。”
周老頭歎了口氣,說道:“沒錯,你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我也很希望收到你這樣一個徒弟,但我不想你將來後悔,因為我而荒廢了你的大好前程。”
方朔忽然大笑了起來,說道:“要麼失敗得一無所獲,要麼勝利得名動天下,這種刺激的賭局,我喜歡。至於成為一名優秀的煉器師?那從來都不是我的理想。”
周老頭顯然沒有想到方朔連片刻都沒有猶豫,就這樣豪氣幹雲地回答了自己,這讓他很是驚訝。“好小子,有氣概,有我當年的風範!”
此時,方朔立馬雙膝落地,跪在周老頭身前,嚴肅認真地說道:“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然後“咚咚咚”便是三個響頭,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周老頭看著方朔,不禁眼眶微紅,這種事情對於一個癡迷於煉器之道的人而言,比老來得子還要更令人喜悅,因為這不僅僅是人生手藝的傳承,更是對於自己理想的認同。
周老頭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扶起方朔,說道:“好好好,老頭我能有你這樣徒弟,就算那些家夥再如何瞧不起我,也都無所謂了。”
方朔說道:“不,師傅您一定要把肢體魂器研究出來,給那些曾經瞧不起你的人,扇上幾道響亮的耳光,到時候徒兒我也就可以在您身邊沾沾光了。”
周老頭道:“不過你可別高興得太早了,想要學習魂器之道,是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的,現在你什麼都不懂,還得給我從頭學起。不管怎麼說,從剛才那一刻開始,我就是你的師傅了,所以今後的事情,你都得聽我的。”
方朔剛才的崇敬之情,一下子就被潑了一盆冷水般冷卻了下來,心想這老頭可真是,這麼快就端起架子來了。
方朔心裏想著,臉上確實依舊恭敬地說道:“那我應該從什麼地方開始學起?”
周老頭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收徒,當別人徒弟也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從何教起。這小子天賦異稟,也不可能按照尋常的套路來教他,那樣太浪費時間了。
片刻後,周老頭說道:“這樣吧,你先去把屋子收拾一下,然後再把院子裏的雜草給清理了,反正怎麼整潔,你就怎麼弄吧。”
“啊?”方朔大為咋舌,難以置信地問道:“這和煉器有什麼關係?”
周老頭一本正經地道:“怎麼沒關係?環境好了,心情就好,學起東西來才快嘛。”
“可是……”
周老頭打斷道:“別可是了,我叫你做你就做,才剛剛磕完頭,現在就不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