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闐國王穿得隆重而用心,進入隆冬,今年於闐國的雪來得比往年要遲些。雪壓著枝頭,墜枝而融,一片寂靜肅穆中,於闐國王正對著燕聖公主的畫像黯然傷神。
梅玉說,從她有記憶開始,父王每每對著母妃的畫像便是如此,每到這個時候,大家都不願去打擾他,更願意這樣遠遠地陪著他,與他一道祭奠這位留得芳名的王妃,一道紀念這段被傳為佳話的愛情。
不過,眼下的形勢,關於於闐國混進了柔然人的消息卻耽擱不得,盡管她們都不願意破壞於闐國王的想念,但國家安危和百姓的安寧,卻片刻容不得遲疑。
最終,在雅墨清的勸說下,梅玉還是敲開了父王的殿門,並將事情的前後始末告知了國王。
“什麼?!竟有這等事?”於闐國國王對於這樣的消息感到震驚,自己千防萬防,怕的就是柔然人對自己起了擴張之心。
前些日子,他還和朝臣們商議若是柔然人突然將擴張的目標指向於闐國,大家該如何應對,沒想到這還沒過幾日,這樣的擔憂便活生生地出現在了眼前。
“父王,眼下這柔然奸細的身份我們尚未清楚,若是貿然地抓了他,怕是會打草驚動,或是給柔然一個興兵進範的口實。”梅玉向於闐國國王解釋道,當然,她年紀尚小,這樣的想法自然不是她想出來的,是雅墨清和暢琳的想法,隻不過借著她的口說出來罷了。
“嗯,我兒大有長進,這話說得在理。”於闐國國王連連點頭道。
“眼下我們尚且分不清柔然將如何應對於闐,但有一點卻可以斷定,柔然在攻占了高昌之後,下一個目標便是我國了,趁著柔然尚未真正發動進攻,還請父王早做決斷。”梅玉眉頭緊縮,心中頓時有些著急起來。
的確,若不趁著柔然奸細尚未察覺之前做好準備,待到柔然的鐵蹄向著於闐而來時,怕是連思索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也正是寡人所擔憂的。對了,你們發現這一柔然奸細時可有什麼異樣,那柔然奸細可曾知道你們發現了他?”國王問道。
“未曾有異動,不過是抓了個沒有剃度的行者,以他潛入宮人之所擾亂綱常為由,查了他的床鋪,那奸細雖與他同住一廂,但因為我幾人進去的時間不長,故而也就沒有察覺什麼了。”梅玉解釋道。
“如此甚好!”於闐國國王立於原地思考了許久後,拿起筆墨寫下了一封書信,對著殿外的人喊道,“來人!即可將此封書信快馬加鞭送至魏國王都,向大魏皇帝請求支援!”
來人恭敬地領了國王的書信,吩咐了下去。
果然,快馬不過幾日的時間,魏國王都的大門便見到了來自於闐國的使者身影。
……
魏國王都的大小國事早在拓跋琞離開王都的時候,皇帝便已然不複料理,故而收到這封信的不是別人,便是在那時已將大權攬於手中的成王。
成王見著此信,從使者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柔然對於於闐國的覬覦,對於成王而言,完全是事不關己的狀態。
他與拓跋琞不同,雖然攻心計於政鬥,但卻從未戍過邊,也從未領兵打過仗,對於這些周邊國家的情形並不熟悉,更談不上張合有度的斡旋,唯一知道的,僅僅是柔然對大魏是個不小威脅,因著這個緣故暫且不能把拓跋琞給除掉罷了。
但是,柔然人雖然不是直接針對大魏出的兵,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吞並周邊的小國,對於大魏而言無疑也是巨大的隱患。
本來柔然人的鐵騎便是魏軍強有力的對手,若是再借助腹地遼闊、人員充足、糧草無憂的優勢,那麼即便拓跋琞能調教出一兩支虎狼之師,也未嚐能擋得住他們的進犯。
這個道理成王不懂,但不代表滿朝文武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