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寺,於闐國曾經最令人充滿敬意的地方,如今卻因為出了幾個令人發指的奸細而讓人漸漸遠之。
於闐國國王對於這個廟宇曾經花費了極大的心裏去營建,無論是那些代表著西域最高雕刻藝術的石窟,還是裏麵美輪美奐、精雕細刻的佛像,隻要是見過的人都會不約而同地認為這些鬼斧神工隻有天神下凡才能實現。
於闐國王也曾經因此充滿自信,甚至引以為傲地認為,這樣的佛寺在西域三十六國裏都是絕無僅有的。
然而,佛像的精致是可以用心去雕琢的,可人心卻無法被精致地雕琢。柔然的奸細是石窟寺幫著選送進王宮的,也就是說,石窟寺裏的僧侶並不像於闐國王希望地那樣永遠正直而善良。對於這個毋庸置疑的現實,國王整整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接受了下去。
於闐國王最初是想自己親自去查的,甚至想過直接上石窟寺去質問,自己到底那裏虧待了石窟寺的僧侶們,這才讓他們有了私通敵國的心。但是,他終究下不了這個決心。
石窟寺中負責這次甄選的人,與其說是他多年信賴的佛事主持,更不如說是他人生的摯友,如果真的查到了這位摯友的頭上,那他又該如何去接受的了這樣的殘酷?
於是,他思來想去,決定讓懷寧王幫著查清此事,並幫著他在必要的時候動手。這才有了懷寧王先行前往石窟寺找尋奸細一事。
石窟寺裏的鍾聲依舊回蕩在茫茫大漠之上,這麼多年來,這安寧祥和的鍾聲,一直是南來北往的商隊最安心的陪伴。
拓跋琞身著出征的玄色戰袍,一臉俊朗的神情在日光暈開的金黃裏鍍上了一層剛毅之色。身下騎的是陪著他出生入死的驄馬,耗費了他諸多精力的漠北大軍正在他的麵前急速前行。
不遠處,石窟寺的鍾聲雄渾而空靈,帶著大漠上少有的禪意聲聲入耳。
拓跋琞勒馬駐足,輕輕地歎出了一口氣。其實,在他的心裏,並不願意這些帶著血腥和殺氣的征戰之氣暈染這一片佛門淨地,但如今,他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這樣一個被成千上萬人朝奉的聖地,因為一兩個不守規矩的人而被徹底地毀了清淨。
拓跋琞到達石窟寺的時候,眾僧侶已經在院中列好了隊,等待他的問話。
“說!你們中間可有人收受過柔然人的賄賂?”現行到達石窟寺的將軍淩冽地問著話。
僧侶均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吭聲。
拓跋琞端坐在位置上,逐一看著僧侶們的反應,並結合著前期從外部搜集來的資料,開始在這些人當中找尋那個被柔然收買的人。幾輪查證過後,拓跋琞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一個叫阿諾的僧侶頭上。
“你喚何名?上前一步回話。”拓跋琞指了指阿諾,讓他上前來。
阿諾先是愣了愣,思索了一會兒後才走了出來。
“小僧喚阿諾,見過懷寧王。”
“本王今日前來的目的,相信你們均已知曉,你若是如實招來,或許本王可以給你留個全屍,體麵地死去。”拓跋琞說這些話時,麵容冷峻,眼露凶光,讓人不寒而栗。
“小僧……小僧無話可說。”阿諾地下了頭。
“哦?”拓跋琞冷笑了一聲,“看來,你卻是鐵了心要和本王過不去了?”
“小僧不明,還請懷寧王明示。小僧惶恐至極!”
“好,那我們就講點情深意重的。”拓跋琞拿起了一本冊子,看了看,開始緩緩道,“在聽到你的真話之前,本王先給你講一個故事。阿諾,如若當中你有什麼要說的,可以隨時叫停本王。”
拓跋琞起身,踱步於僧侶中間,開始講起了故事。
“去年正月,在於闐國邊境的集上,一個名叫‘若水’的女子不小心將一個前來趕集的僧侶身著的袈裟給潑濕了。如果是普通的水也就罷了,這個僧侶也不過了濕了衣裳,將就著穿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是,這姑娘往外潑的水不是他物,而是剛剛殺了雞衝刷過的血水,於是,這名僧侶便不得不隨著這姑娘進院裏把這滿是汙穢的衣裳給換了。”拓跋琞講了個開頭,順勢瞅了一眼旁邊的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