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了,累死了。我說張大哥,何時能爬到那破廟啊。”張小郎君揉著腰,靠在一棵蒼鬆上,苦苦抱怨道。
“半大小子,喊什麼累?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能赤手空拳打死一頭猛虎。”張守瑜頭也不回的朝山頭爬去,丟下一句戲言
張延基翻了翻白眼小聲嘟囔著:“您也就在這唬唬我們。”
說這是一座破廟,實不為過。
廟宇的匾額歪歪扭扭的掛在半空,門檻間已泛長出來野草,木門前的朱漆早已剝落。
“張大哥,那大師真會住在這樣的破廟中?”李括皺了皺眉,抬首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大師,越隱居在林間草廬、山野破廟。他們早已看破世間功名,對這些身外之物不會在意的。”張守瑜偏了偏頭隨口道。
“哦。”李括輕應一聲,便跟著張守瑜朝大門走去。
輕推開老舊的木門,卻是揚起一陣青灰。
“咳,咳。”張延基掩著口鼻道:“這地方多久沒人住了?大師一點都不講究啊。”
“慎言!”李括輕夾了好友一眼,邁開方步進了大門。
“請問有人嗎?”張守瑜高聲環呼一圈,卻是沒有人應答。
“莫非無念大師又出遠門了?”張守瑜默念一句,便朝正廳而去。
廳中冒著縷縷炊煙,想是剛剛做了夥食。張延基摸了摸幹癟的肚子,毅然奔向廳中...
廳中自然沒有無念大師。一尊斷了臂膀的佛像,兩個麵容憔悴的獵戶,三張泛了黴的蒲團便是這間正廳的全部物象。少了雕梁畫棟,缺了檀香陣陣,即便是再虔誠的信徒也無法把這個場景與佛門聖地聯係起來。
畢竟,佛也需要填飽肚子啊。短了香油錢,佛就不會挨餓受凍嗎?
那個受傷的獵戶已經蘇醒,簡單用了無念大師準備的齋飯,臉色已漸漸好轉。高個獵戶慚愧的低下頭道:“都是我不好,連累了大哥。若不是我執意到山中打獵,大哥你也不會受傷。”
那個受傷的獵戶擠出一抹笑容,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是禍躲不過,這些啊都是命裏定好的,即便大哥我不在這山嶺中遇到黑瞎子,也會在別處遇到危險。與其在戰場上被吐蕃蠻子捅刀子,不如讓黑瞎子破了這個劫。”
“大哥...我...”高個男子想說些什麼,終是歎了歎氣默然不語。
張守瑜快步朝那兩個獵戶走去,想去打聽一下無念大師的行蹤,待行到近前卻是一愣。那個受傷的獵戶不是別人,恰是他手下副將李霖。
原來這二人並不是什麼獵戶,隻是兩個進山行獵的兄弟。
“老李,你怎麼在這?”張守瑜忙上前查看李霖傷勢。
“將軍!”李霖作勢便欲起身,恰好扯動傷口,悲嘶一聲。
“你別動,慢慢說。”張守瑜忙將李霖扶下,和聲道。
“哎,說來話長。”李霖搖了搖頭道:“這幾日我管您告了假在家中養病,可老二這孩子不安分,非要去山裏打麅子。他那個執拗脾氣,我如何說的過?索性換了身獵戶的衣裳陪他進山行獵來了。也是我們運氣差,在山坳那塊遇到了一頭黑熊。那頭母熊正在產崽期,性子暴的很,竟朝我們狂奔而來。坐騎受了驚,將我摔落至地。那黑瞎子照著我胸口就拍下一掌,若不是我二弟及時將黑瞎子雙眼射瞎,後果不堪設想。”
張守瑜聽完愛將訴說後是又氣又笑,細細打量著李霖的二弟。
“小夥子,大號叫啥?”
“李晟,字良器。”小夥子把表字咬的很重,生怕張守瑜不知道自己已行了加冠禮。(注2)
“嗯,是你連發兩箭射殺了黑瞎子?”張守瑜清了清嗓子,頗為玩味的打量著眼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