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這幾日的心情很不錯,他已漸漸從怛羅斯大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開始著手處理安西軍重建的諸多事宜。而這一幹事宜中,首當其衝的便是對募集新兵的整訓。
安西新軍訓練的進展不錯,雖然胡兵的紀律性普遍弱於漢兵,但經過各營軍將、教頭的努力,這些胡兵逐漸產生了一種對安西軍的歸屬感。雖然這種感覺還很薄弱,但畢竟已經存在。相信通過長時間的相處和一次次的戰鬥,這些胡兒會最終融入安西軍,真正成為安西軍的一份子。
在新軍整訓七日後,高仙芝親自出席了胡兵的檢閱儀式。雖然至今為止,這些新兵也沒有訓練幾日,但他們卻表現出了極強的執行力。而在戰時,這種執行力是極為關鍵的,隻要這些胡兵能夠真正認同自己的新身份,安西軍就不愁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給高仙芝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個叫巴瑋耳的胡兵。這廝生的頗為魁梧,是李括部屬張延基麾下的旗手。在演閱時,他揮出的旗語十分到位,無形中將軍隊的戰鬥力提升了一個檔次。
又是李括!不管自己承認與否,他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才。隻是希望他能看開一些軍中的條框,放下那固守的底線,最終為我所用啊。
“秀實,在外麵站了那麼久了還不進來?”高仙芝將手中的兵書放下,回首衝段秀實微微一笑。直到方才自己才意識到段秀實在屋外站著,他該是已經等了很久了吧!
自從怛羅斯之戰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便產生了一絲裂痕。即使雙方都在刻意彌補,但有些東西一旦發生了就再難恢複原狀。
畢竟,那一戰,他遺棄了秀實,他於秀實是真的有愧啊。
段秀實輕咳了幾聲以掩飾麵上的尷尬,輕緩的邁著步子進了內室:“末將這不是怕打擾高帥嘛。”
高仙芝心中咯噔響了一聲,麵容霎時變得慘白。他稱自己為末將,他竟然稱自己為末將!原來他一直在恨自己,是啊,自己拋棄了他獨自跑路,這多年的情分怕早就淡了吧。
不過高仙芝畢竟混跡官場多年,隻過了片刻的工夫就擠出了一抹笑容。他揮手朝自己身側的胡凳點了點,示意段秀實坐下聊。
“你跟我這麼長時間了,我的脾性你還不知道?對於你們幾個,我可從來不在乎被打斷。”高仙芝嘴角微微一咧道:“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高仙芝盡量讓自己表現的輕鬆一些,畢竟和段秀實共事了近十年,雙方都太過了解,太過激進殷勤的表現反而會引起他的誤解。
“其實倒也沒什麼,隻是末將在想如今新軍的訓練情況已有改善,我們是不是應該早些拔營返回安西?”段秀實咽了口吐沫,沉聲道。自從怛羅斯之戰後,他便覺得和高仙芝隔了一堵無形的牆。這牆雖然看不見,卻將二人最緊密的部分無情的隔開。無論雙方誰企圖越過這道牆,都會撞得頭破血流。這也便是段秀實保持一個謙卑態度的原因,與其最後把關係徹底搞僵,不如保持一種麵上的上下級關係,這樣雙方都放得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