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氣已經熱的讓人受不了了,田裏麵綠油油的玉米苗都開始拔節長高,一陣風吹過,玉米葉子刷拉拉一陣作響。
正是下午三四點最熱的時候,村子南邊造紙廠門前正圍著一群人,吵吵鬧鬧。
“姓錢的,我告訴你!你要還往河裏排汙水,咱走著瞧!你為了省錢你看你把這河水都汙染成啥樣了,你看這旁邊的玉米,都快枯死了!”王東明手指著被造紙廠汙染的河道兩旁的玉米田憤怒的吼道。
“嘿..我往哪排水還要你管,有本事你到鎮上說去,在這瞎叫喚啥。”造紙廠廠長錢勇不屑的撇了眼王東明。“你糾集這麼多人來不是為了啥狗屁玉米吧,還不是為了你那魚塘,別以為別人都是傻子。老子就往河裏排,你能怎麼著?”
原本村裏這條小河兩旁的這十幾畝田可都是肥田,後來錢勇在河上遊排放造紙廠的汙水廢水,河水被汙染,這肥田也變成了廢田,長出來的莊稼豬都不吃。村領導一合計這田分給誰誰都不要,就把河兩旁的田平均分給了村民,每家一兩分地,勤快的種點莊稼,懶點的幹脆不種了,荒在哪隻長草了。
小河東邊是王東明承包的魚塘,每年可不少掙錢,村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王東明,想在魚塘承包期到了自己承包過來。可兩年前錢勇在村南邊建了造紙廠,剛開始還規規矩矩,可一年後就開始往河裏排汙水。造紙廠化紙漿需要硫酸的,是重汙染企業,本來在造紙廠開始往河裏排汙村裏就有人去鎮上告狀,可這錢勇有後台,關係硬,告狀的事是風聲大雨點小,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王東明的魚塘經常需要河水往魚塘裏注水,可這河水一汙染,他都不敢往魚塘裏注水了,他找錢勇說過幾回,錢勇根本就不管不顧。今年夏天天氣一熱,這魚塘的水都快見底了,魚都被村民偷偷撈了不少,這讓王東明徹底憤怒了,聯係了幾家被汙染河水危及利益嚴重的村民來造紙廠找錢勇。
原本來看熱鬧的人還嘻嘻哈哈的沒把這事當回事,因為這種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大家都習慣了,見造紙廠有點事就來看熱鬧,可錢勇的話徹底激怒了原本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村民,一時間磚頭瓦塊亂飛,叫罵聲不絕於耳。嚇得錢勇趕緊指揮廠裏的兩個工人關門。別看他平時囂張,真要惹了眾怒,誰也救不了他。
劉辰也混在人群裏朝錢勇扔了塊爛磚頭,被錢勇躲了過去,‘咚..’一聲砸在了大鐵門上。看著錢勇縮進了造紙廠,覺得也沒啥意思了,到路旁騎著自己的二八自行車往家裏趕去。他孤家寡人一個,河道附近也沒他家的地,他管不著這些,就是想管也沒那個能力。
“劉辰,你個二流子,你是不是去偷王東明家的魚去了?”一個聲音嚇了正蒙頭騎車的劉辰一跳,回頭一看,是村裏的二奎從玉米地裏鑽了出來。
正想發怒,忽然一想,嘿嘿一笑道:“是啊,本來是想去順條魚回來,可咱這技術沒你好,就連你家小超技術都比我強,這不沒偷著麼。怎麼?看你提著蛇皮袋子,這是準備大幹一場去?”
二奎先是沒聽明白其中的意思,還準備嘻嘻哈哈的罵兩句,忽然明白劉辰話裏的意思,這是罵自己呢。“你個狗東西,老子這是上地裏去,你個沒人養的玩意兒!”說著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扔了過來。
見石頭就要砸在自己身上,連忙把自行車向左邊一倒,可這二八自行車重量不輕,一下子連人帶車壓倒在旁邊的玉米田裏,壓倒了幾顆玉米。“啊...二奎,你個賊娃子,老子和你沒完!”劉辰感覺胳膊可能磕在了玉米田裏的石頭上,再加上上麵被自行車一壓,就感覺胳膊一陣鑽心的疼。
二奎一看這情形,也不罵了,轉身急匆匆的走了。這二奎是雲溪村有名的賊,最有名的一件事是偷了東西被人家抓住,又給人家送回去,一時間成為了雲溪村的笑談。劉辰也是聽村裏的人茶餘飯後閑聊時說起的。
說是九幾年,那時候地裏打不到多少糧食,產量低,可這要吃飯的嘴卻多。一年冬天,家家戶戶都把玉米剝了粒,這就是整個冬天的口糧。一個晚上,二奎瞅準了王虎強家新剝好的四袋子玉米,趁著夜色翻牆去偷,都偷走了三袋,在偷第四袋的時候,這二奎可能覺得自己是‘藝高人膽大’,劃著根火柴爬在窗戶上往裏看,可裏麵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見,但火柴燃燒的亮光卻將自己的臉給清清楚楚的照了出來。
二奎一看啥也瞧不見,就扛起第四袋玉米翻牆回了家。可這剛躺下被窩還沒捂熱,就被一陣敲門聲給驚醒。原來王虎強晚上出去打牌沒在家,王虎強的老婆在二奎偷第一袋玉米的時候就被驚醒了,可女人膽小,沒敢吱聲,等二奎把四袋都偷走了,她才急匆匆的找自家男人,王虎強一聽玉米被二奎偷走,當場就怒了,喊了三個牌友,就去二奎家抓髒。
二奎開始還不死不承認,二奎的老婆也衝出來撒潑。這二奎老婆也不知道姓什麼,都叫她葉葉,是村裏有名的潑婦,撒潑耍無賴那可是一絕,要是她家孩子和別人家孩子吵架,這葉葉來了不管誰對誰錯,先給別人家孩子兩巴掌,村裏誰都不願意和這潑婦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