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詩人(1 / 3)

通常,我在我所寫的詩後麵都加有一個注腳:

楊三(也就是楊二——作者注),現年24歲(當然,如果這部小說,我明年才寫完,你肯定就得後年才能看到,那時,他就不是24,而是26歲——作者注),大學本科畢業,未來的電氣工程師,突發奇想,開始寫詩。於是自己解雇自己,不過電氣工程師這樣一個耀眼而又掙錢的職業了,並給自己一個新的封號:

“詩人”

不知可也!

其實,細細調查過我的人都可能知道,我在家排行老囘二,不能叫楊三。但沒有人願意去調查,於是我也開始承認自己就是楊三了。我有一個姐姐叫楊大,我希望我有一個哥哥叫楊二,這樣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叫楊三了。

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一個哥哥叫楊二,這件事我問過我母親許多次。我母親的回答不肯定,有幾次回答說有,有幾次回答說沒有。在這之間我又很難做一個定性的分析,所以我也很難分辨自己到底是該叫楊二的時候多一些呢,還是叫楊三的時候多一些呢。管他呢,我就是我。

關於這個問題結果是這樣的,由於我問的次數多了,把我母親都問煩了,她拋給我這樣一句話就走開去喂豬了。“隨便你”,就這句話把我弄的更糊塗了,但我好像又聽明白了。對啊,本來就是隨便我的事情啊,我愛叫楊二就是楊二,愛叫楊三就是楊三,誰管的了,誰又來管呢,所以,如果,你看到故事有兩個主人公你一定不要奇怪或者責怪我邏輯混亂。

連我母親都說隨便我了,可見我的世界的確是糟糕透了,但我有什麼辦法呢。

於是,我又拿這個問題請教我的姐姐也就是楊大,她說她確實有一個弟弟叫楊二。我聽到這句話心裏的石頭掉了一半在地上。也沒聽她往下說,就蹦蹦跳跳地走了,我如果聽她把話說完我就不會蹦蹦跳跳了。

她整個的話是這樣的;

我的確有一個弟弟叫楊二,你就是楊二。

可惜,我沒聽完就走開了,所以,綜合我母親和姐姐的意見。我決定我既是楊二,也是楊三。當然,這樣的事情隻有我一個人知曉,如果別人知道我既是楊二,又是楊三,那我就成了精神分裂了,精神分裂比一團糟還糟,所以,別人不應該知道,我也不能讓別人知道。

有幾次別人在我麵前喊我楊二的時候,我以為他們是在喊我哥,於是左顧右盼,希望我哥哥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見沒人答應,就悻悻地走開了。我老遠仿佛聽見他們說,楊二這人腦子肯定有問題。這句話證明,在老早以前,我的世界就一團糟了(腦子有問題),或者說有了一團糟的萌芽,而不是在我聽到’傻叉’之後才有這樣狀況的改變。但我明明就是在聽到這樣的兩個字後覺得自己就一團糟了的呀,這個問題把我弄糊塗了。

到現在,在我的堅持下,認為我是楊三的人越來越多了。我是不是楊三的問題,在我的世界變得一團糟以後,我也不想去證明了。

如前所述,我有一個姐姐,叫楊大,我和他們一家都住在成都某一個偏僻的角落。當然和大多數人的情況一樣,我們都不是成都本地人。我和她一樣,我們都是到成都來打工或者混飯吃的。所不同的是,我和她的經曆有一點小小的不一樣。我離他們家不遠,在我世界變得一團糟以後,我就經常到他們家去。偶爾她在,偶爾我姐夫也在,偶爾她們一家三口都在。我總是受到某種程度的歡迎和某種程度的排斥。因為我是她弟,他大舅子(或者小舅子),她舅舅,所以受到一定程度的歡迎;又因為我的世界一團糟,所以又受到一定程度的排斥。這是因為,他們不想我把他們也影響得一團糟。我經常去大吃大喝,他們倒不是怕我把他們吃窮了, 因為他們本來就很窮,而是覺得這麼大個人了,還是大學本科畢業的“高材生”,這樣成天混下去,不是辦法,會讓別人笑話的。當然作為一團糟的我,是不怕被別人笑話的。但我當時沒有體會到他們的良苦用心,依然我行我素,而且我覺得這樣的日子挺好。

但她們不知道,在我的世界變得一團糟後,我丟失了工作,生活無法保障,所以這個時候該他們出麵了——作為唯一的姐姐,他們不幫我誰幫我。這是我個人的看法,是一種臉皮厚的看法。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欠誰的道理——即便那人是你姐。所以,後來我也沒有再厚臉皮在姐姐家裏白吃白喝了。盡管我的世界一團糟,但人活著就是為了讓自己活的更好的美好願望還是在的。所以,我並不懷疑自己的世界不會好轉起來,但什麼時候好轉還是一個未知數。

對於這個問題,我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例子作為類比:用一隻箭去射一片落葉。這是一個相當複雜的物理過程,需要考慮很多因素。比如,箭的初速度,箭離地的高度,樹幹的高度,箭和樹葉的形狀,箭受到空氣的阻力,樹葉下落的加速度,以及風力,風向,地球受到的引力等許多問題,又或者樹葉上一條蟲子突然以另外的速度離開樹葉等,隻有這許多問題都考慮到,一隻箭才能準確無誤地射中落下的樹葉。

我的世界要從一團糟中恢複過來,也是一個相當複雜的過程。首先,我必須有一個生活來源,也就是我必須有一份工作,其次,我應該有一個老婆,有個女人愛的男人無論如何不會一團糟的,但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也是不會掉林妹妹的,這一點在我世界變成一團糟之後和之前,我都深信不疑。而這一切都基於我應該有一個相對穩定的工作。

而要找一份工作,在我的世界變得一團糟以後,有了相當的難度。如上所述,我是個詩人,在這個時代詩人就意味著你什麼也不是,我相信人們寧肯把錢給乞丐,也不會去買一本詩人的書,這是因為,世界一團糟的詩人寫的東西誰也看不懂,世界不一團糟的人也不會寫詩。而我是詩人,這一點在我的世界變得一團糟後得到肯定,我不能靠出賣自己掙錢,換句話說,我要保持靈魂的崇高。所以,在我世界一團糟之後,我馬上就覺得要改變過來會很困難,就好像我自己覺得自己像個詩人以後,要改變過來也很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