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黑的似乎伸手不見五指。
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麼肮髒,因為無盡的黑暗已經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麼荒唐,因為邪惡已經吞噬了所有人的靈魂。
灰色的天空,隱隱約約能夠看到烏雲在流動,卻並不見下雨。
當許東趕到醫院的時候,兩個警察已經給韓小美錄完了口供。其實在看到警察的時候,他的心情的確有一些忐忑不安,畢竟他是一個被通緝的詐騙犯。不過這一次他卻豁出去了,激動的抓住了一個警察的肩膀,“警察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兩個警察轉身看著他,其中一個問:“你是?”很顯然,他們並不認識許東,也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帥氣小夥子,就是一直讓警方苦苦通緝的詐騙犯——也許這是因為這座小城太過於偏僻,也許是因為這兩位警官太大意,也許是因為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接觸過那個案件。
許東艱難的從又幹又癢的嗓子裏擠出一句話來,“我是受害者的男朋友。”
“哦,這有一點麻煩。”那個警察撇頭看了旁邊的同事一眼,示意對方適當的回避,隨後這才開口對許東說:“這件事情的確很惡劣,所以我希望你最好有一點心理準備。”見許東鄭重的點頭,他這才用沉重的聲音說:“很抱歉,你女朋友被人強-暴了。不過你放心,我們會盡快破案的。”
那個警察本以為許東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應該會有什麼異樣的舉動,但意外的是,許東依然鎮定的站在原地。其實許東的心中並沒有表麵上這麼平靜,甚至就像是波濤洶湧的大海,而且他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被某種鈍器刺穿了一個窟窿,在汨汨的流著血。頓了頓,他突然用沙啞的問:“是誰?”
“不好意思,我們現在還並沒有任何線索,”警察歉意的說:“我們剛才已經問過了受害者,但她什麼也不肯說。”看著許東那越來越古怪的臉,他也小小的沉默了一下,隨後卻突然伸手拍了拍許東的肩膀,認真的對他說:“如果想盡快讓犯人繩之以法的話,也許還需要你的配合。”
許東並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而那個警察也是神色複雜的說了一句,“如果有什麼線索,請盡快給我們打電話。”說完,他終於轉身離開了。那深夜無人的走廊上,隻留下了許東孤零零的一個人。
在那一刻,許東感覺自己的心髒就像是快要被外界的壓力碾碎了一般,甚至無法呼吸。他撇頭看向了那個陌生的病房,猶豫了很久都不敢進去,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麵對那個女人,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安慰她。
他在病房的門口傻愣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直到站的雙腳又有些發麻。他突然深吸一口氣,帶著極為沉重的心情,跨步朝病房走去。他感覺自己的雙腿上似乎綁著沉甸甸的沙袋,每往前走一步都是那麼的困難,甚至費勁全身的力氣。
終於,他走進了病房。
當看著韓小美那高高腫起的臉,還有那包裹著白色紗布的鼻子時,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就像是被數萬根針在不停穿刺一樣,陣陣疼痛,不過他並沒有說話,而是輕輕的坐到病床邊,然後拿起床頭櫃上的柑橘,將那層果皮艱難的剝去。他低著頭,始終都沒有去看韓小美的臉,因為他害怕看到那一張慘不忍睹的麵孔,因為他害怕自己會在那一刻忍不住哭泣。幾分鍾後,他將剝了皮的柑橘遞到了她的麵前,然後柔聲說:“吃點水果吧。”
韓小美沒有去看他遞過來的柑橘,確切的說,從許東踏入這個房間直到現在,她都是神色呆滯,身體一動不動,仿佛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她就那麼殺死的靠在病床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發呆。
許東強忍著內心的刺痛,將伸過去的手縮了回來。他似乎想開口說點什麼,不過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頓了頓,他最後也低下了頭,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