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酒樓,陪我去吃個飯吧。”洛水蘭說著,當先向著那《悅賓樓》走了過去。
這悅賓樓在肅班城裏也算是個豪華的建築了,裏麵的裝修擺設無一不顯示著主人的富貴和品位。
一聲白色狐裘的洛水蘭進入店中,有活計立時恭恭敬敬迎了上來:“客官兩位嗎?可要樓上雅間坐坐。”
那夥計生就一雙慧眼,看得出這洛水蘭一身富貴之氣,直接將兩人帶入了二層樓上的一個小小雅間。
洛水蘭點了一桌好菜,屏退了那小夥計,便對著立在她身後規規矩矩的洛南道:“來吧,別裝了,坐下跟我一起吃。”
那洛南麵色一變,急忙退後兩步道:“小人乃賤民,不便與貴人同坐一席,實在不敢汙了貴人的身份。”
“什麼賤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曾經家世顯赫,如今不過落魄了,流離失所罷了,難道連祖宗也忘記了!”
“你——!”那少年突然圓睜雙目,驚愕地退後了幾步,兩隻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你怕什麼?我不過是想你陪我吃個飯,聊聊天,而且,這不是你的目的嗎?要不然,這幾天你幹嘛一直這麼急於表現自己。現在好了,我注意到你了,那就說說吧,你想要什麼?”
洛南一張臉登時變得有些潮紅,他低了頭不再說話,倒是引得洛水蘭笑道:
“你說你,好好的一個貴公子,非要跑到那勢利眼的手底下去討營生,明明身上有功夫,卻讓那胖子指使得團團轉,又是何苦呢?難道家裏有什麼難言之隱嗎?錯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過幾天,我可要走了。”洛水蘭隻顧著自言自語著,仿佛沒有看到那少年衝著她那變幻莫測的臉。
洛南此時的心中也是如驚濤駭浪一般,他一家突遭橫禍,父親和妹妹皆身中劇毒,母親慘死,家中忠仆,家臣也被人害了個一幹二淨,能保全了他,還讓他將被困的父親妹妹救出來,他已經是曆經了千辛萬苦。現在日子雖說好點兒了,可這種寄人籬下,身操賤業的日子著實讓他痛苦不堪。
可是,每每回到家中,聽到老父和妹妹的呻吟,看到他們被那無良房東無情的辱罵就讓他更加痛斷肝腸,深恨自己的無力。
他何曾想這樣。選擇在客棧苟且偷生,他也是想要從這些南來北往的客商,路人口中知道一些江湖上有用的消息,找到一個兩個能夠幫助他的貴人罷了。這段時間,他確實是故意接近這個少年的,因為他很特別。
以他的眼力,卻看不出這少年的功力如何,而且他讓他出去買的東西裏麵,竟有一半兒是毒草。這讓他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希望,也起了接近和討好他的心思。然而,他的機遇,真的會是麵前的這個小小的少年嗎?
洛南直過了半晌,才步伐沉重地一步步走到了洛水蘭的麵前,他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手掌捏起又放開,終是重重跪在了地上,一個頭磕了下去:“貴人在上,求你救救小子一家。如能讓家人安康,小子願終生護衛先生,永不背棄。”
洛水蘭沒有想到,隻是這麼一次簡單的談話,竟能引來這少年如此鄭重的起誓。她眨了眨眼睛。心裏卻想著,自己自來到這個世間,似乎一直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從沒有一個真正是屬於自己的,可以信任的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如果能收了這個少年,倒也不失為是一件好事。而且,他那麼恰好又是姓洛的,看來,當真是個有緣人。
“你先起來吧,把你的故事說來聽聽。”洛水蘭的聲音清冷,卻自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魅力。
那洛南站起了身來,答了個“是”,起身坐到了洛水蘭的對麵。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酒,因為激動,手指顫抖,將那酒液撒了不少在桌上,手上。
他也不在意,嘴角一抹慢慢道:
“洛南本是藍月國南都郡的洛家公子。我父親洛月明是藍月國數一數二的大儒,我洛家一脈本也是一地的豪強,沒想到家門不幸,被人設計。”
他停了停,又灌了一口酒才接著道:
“我父親釀得一手好酒,那酒名為《洛玉》,乃父親根據我母族家傳釀酒秘方改良得來。喝了我父親所釀之酒,世間所有美酒再無滋味,什麼蕭國的酒仙曲白,在洛玉的麵前,也隻能變成淡如白水的可棄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