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和其他大多數孩子一樣都是快樂的。小的時候,我常常跟在比我大的孩子後麵跑,覺得跟他們在一起玩,很充實,很愉快。在當時,我那個皮膚黝黑的表哥趙學義就是那群孩子中的孩子王了。
在他的庇護下,我在小一筏的孩子中也是頗有地位的。那些孩子們也經常把家裏的好吃的,好玩的拿出來與我分享。漸漸的,在我們這麼大孩子的中間,我也形成了自己的一個小團體,我很樂得那種被圍繞在中間的感覺。再大些,我們就脫離了那群大孩子,自己玩了。
在這群發小兒中,和我玩的最好的,就是吳強、管鵬和小四輩兒。強子這孩子不知道是從小就不分白晝的看小人書,還是遺傳了他爸媽的因素,在我印象中,他剛上小學一年級不久就戴上了一副看似很有學問的黑框眼睛。
大鵬打小就和我形影不離,經常把我家當作他家,那時候,我家的生活水平比他家寬裕許多,基本上我家一到吃飯的時間,總能在飯桌上看到他那邊扒飯邊抹著鼻涕的幼小身影。
四輩兒,名叫王兆年,他爺爺和我爺爺是老戰友,我們兩家從爺輩到父輩的關係都非常好,他的爺爺複原時是正團級的幹部,轉業後就分到我們區的衛生局工作。四輩兒是他家的獨苗兒,從小就留著個小辮子,四輩兒這孩子從小性格就衝,他也是這群孩子中,唯一一個敢和我對牛兒,能和我平起平坐的孩子。
我們小哥幾個經常在一起撒尿合泥,上樹掏鳥窩,每次都是四輩兒第一個爬到樹上,掏了鳥蛋撒丫子就跑,然後我們就瘋追,把他撲倒在地,抱著一起打滾兒,最後大家看著他那滿手碎了的鳥蛋黃,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那段日子,算是我童年裏最快樂的時光了。
快樂的日子似乎總是短暫的,在我升初中的那年,我父母在市區買了所房子。我便理所當然的跟著他們搬到了市區來了。爸媽說市區中學的教學環境好,他們已經為我在一所中學辦了借讀。希望我好好學習,以後再考上個重點高中。就這樣,我就算是和我生活了十幾年的那塊土地和夥伴們暫時說上拜拜了。
搬家的前一天,我們總在一起玩的小哥兒幾個又都湊在了一起。
大夥在一起玩了這麼多年了,見到我要搬走,實在是舍不得。當時強子眼眶都有點兒濕了,還是四輩兒突然給了他一個脖摑兒,笑罵道:“你媽,別跟個小娘們兒送情哥哥似的。”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總算是把大家夥那點兒鬱悶的情緒給掀過去了。
最後,大鵬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你家裏條件好,到市區那兒好好學習,有什麼事兒了,一定要知會小哥幾個一聲。”
我來到了新的中學,市三中。我來到三中的時候,已經正式開學了,沒有趕上暑期的開學前軍訓。這也是我媽故意替我安排的,她是真怕我受累。
剛到學校的時候,我很老實,不招事不惹事,所以,最初一切還都算平靜,但是好景不長,很快,我那一口郊區的口音(因為除了上課,平時同學們之間基本沒人講普通話,都是用當地話來交流。)便引起了班裏同學的嬉笑和圍觀。
“我操,你是哪國的啊!火星來的吧?”在我們班挺霸道的一個叫魏坤的同學眯著眼對我嬉笑道。
這個叫魏坤的歲數不大,但長了一把老臉兒,十幾歲看著像二十幾歲的,頭發有些自來卷兒,個兒挺高的,那時候才上初一,但是這個魏坤已經有一米七多的個子了,在班裏,除了坐在他後排的傻大個,就屬他的海拔高了。
他這話一問完,頓時,引來了周圍同學的一陣哄笑。
我紅著臉,看著他沒說話。當時我真的是很害怕,相信很多人到了新的陌生環境都會有這種感受的,尤其是那種油然而生的莫名自卑感,很可怕。
“你瞪我幹嘛,不服是嗎?”見我看著他不說話,魏坤瞪著眼睛大聲對我吼著。
周圍圍觀的同學都露出了一副靜待好戲的麵孔,那種麵孔使我至今都記憶猶新。人,不能懦弱,否則,引來的必然是鄙夷。
“靠,問你話了,嗯?”魏坤把頭湊近我臉跟前,唾沫星子噴到了我臉上。而且,他還有口臭。
“坤子,幹嘛呢,又逗樂小孩了?”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魏坤一回頭,一看從門口一前一後進來了倆人。這倆人是堂哥倆,兩人同歲,大點兒的叫楊明,有點兒胖,外號“大寶貝兒”。小點兒的叫楊發,長得偏瘦,挺白淨的,外號“小寶貝兒”。這哥倆在整個年級都算是有一號的,他倆在三班,楊發和我們班的一個長得不錯的女同學正搞對象,楊明跟他弟弟到我們班來找她,正巧就看到了剛才的一幕。剛才說話的就是楊明。
“哦,寶貝兒啊,沒幹嘛,閑著沒事兒,逗樂個剛轉學過來的侉子。”魏坤一笑,露出了一口黃牙。
“操,你還有點兒正事兒麼?算了,一個侉子,你逗樂人家幹嘛。”楊明說著話,從褲兜裏掏出了一盒希爾頓:“看見了嗎?有好貨,走跟我撇個大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