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夜長夢多,第二日天未破曉,花緬便和康穆寧輕裝簡行地上了路。因是趕路,他們並未乘坐馬車,而是騎馬奔行。
康穆寧不知從哪弄來了兩匹良駒。胸深腿長,骨骼纖細,關節肌腱輪廓分明,肌肉呈長條狀隆起,渾身上下赤如火炭,無半根雜毛,身長約一丈,身高約七至八尺,一個時辰可奔跑上百公裏。
這讓花緬想起前世在書中看到的“赤兔”馬。日行千裏的良駒,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於是忍不住嘖嘖讚歎。
康穆寧笑道:“想不想要?”
“真的假的?你當真舍得割愛,送我一匹?”花緬頓時眸光奕奕。
卻見康穆寧笑得奸詐:“你若嫁給我,我便送你一匹。”
花緬不由撇了撇嘴:“小氣,這個買賣可不劃算。”
康穆寧一本正經道:“非也。你有所不知,這兩匹馬是一對,我可不忍心將它們拆散。”
眸中光華頓時斂去,花緬不無遺憾道:“那就算了,毀人姻緣要遭天譴,把馬兒拆散也是不應該的。”
康穆寧不失時機地道:“所以我才說讓你嫁給我嘛,這樣不是就不用把它們分開了?”
花緬不由盯著康穆寧看了半晌,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兩匹馬應該不是一對吧?依我看,這純粹是你誘拐無知少女的幌子。”
“啊?”康穆寧驚訝道,“這也能被你識破?緬兒你是不是聰明得有些過分了?”
“老實招來,你用這種手段騙了多少女孩?”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本小王天生自帶招蜂引蝶的能力,隻需隨意盛開一下,便有無數狂蜂浪蝶前仆後繼,何需使什麼手段?也隻有緬兒你從來不買我的賬。”
“那是因為我並非無知少女。”
這一路,因著兩人時不時地鬥鬥嘴,竟也不覺得漫長。這兩匹“赤兔”果然名不虛傳,沿著曲錦河一路向西北方向載著他們馳城飛塹渡水登山如履平地,不出三日便帶著騰空入海之勢馳入了茫茫大草原。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花緬都未曾見過如此壯觀的草原,那種浩瀚遼闊層雲萬裏的氣勢不可謂不震撼人心。她突然覺得,這樣的美景因為沒有姬雲野在身邊共賞,竟是生生地帶了缺憾。
一路經過不少遊牧民族的居所,看他們悠閑地牧馬放羊,浣衣捕魚,和樂安逸地過著夫唱婦隨含飴弄孫的生活,花緬隻覺這便是自己向往的人生。如果可以找一處這樣的地方,和野哥哥定居下來,不去管朝堂紛爭,凡世紛擾,那該是怎樣的幸福。雖然不知姬雲野為什麼要將自己拱手讓人,但他對自己的心她深信不疑,所以她已決定,無論將來身在何處,她都會為他守住自己的心,直到重回他的身邊。
又是一日的疾行,玉雪峰終於露出它的一角,然後如一幅卷起的水墨畫般慢慢鋪陳在眼前。當這幅畫卷完全展開後他們又馳行了半個時辰方才來到山腳下。
收韁立馬於巍峨的玉雪峰前,康穆寧不覺皺起了眉頭。他四日前便讓海東青往京都麗澤送了信。麗澤有他親自訓練的驍騎,信是送給驍騎營統領的,信中讓他挑幾個身手好的,務必在今日日落前於玉雪峰上摘下盡量多的火蓮,然後在山下等候他們。
麗澤比呼達城距離這裏要近一千多裏,即便沒有日行千裏的良駒也無須日夜兼程,算算日子,他們今日也早該到了。可現在已近黃昏,竟連個接應的人都沒有。
他轉眸四下逡巡,當看到在東邊數裏外的草坡上低頭吃草的馬群後,眸光陡然凝滯。花緬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也是一顫。她數了數,不多不少,十二匹馬。
海東青帶回的信中說到,驍騎統領共選了四個好手前來采摘火蓮。四個人隻可能騎四匹馬,那多餘的八匹馬顯然另有主人。此處偏遠荒瘠,絕非放牧之所,這些人隻可能是奔著火蓮來的。
二人翻身下馬,邊向山體靠近邊四下探查,片刻後他們身軀一震,同時停下腳步。隻見碎石嶙峋的地麵上有很多淩亂的腳印,有些地方還有零落的血跡。康穆寧蹲下身子伸指蘸了蘸,發現那血跡竟然還未幹涸。可見這裏剛剛才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打鬥。這說明那些不速之客的目的應該是阻止他們采摘到火蓮。
花緬不由陷入了深思。什麼人竟然能知道他們會來采摘火蓮?他們采摘火蓮主要有四個用途:一是驅除淩月體內的未知之毒;二是驅除自己體內的寒毒;三是幫助黎末恢複心髒功能以便可以動用武功;四是治療姬雲野的燒傷並恢複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