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乾清宮。
長長丹陛上的正殿外是以姬雲野為首身著縞素形容悲切的一眾臣子與成昭帝妃嬪,丹陛之下的廣場上是以姬錦言為首的執戟兵士。
姬雲野端然而立,俯睨著殿下黑壓壓的眾人,凝氣成聲道:“今日父皇大喪,爾等見朕不跪是為不敬,見父皇靈柩不跪,是為不忠不孝不義。”
姬錦言一身凜然之氣,語聲沉痛道:“你弑君篡位,怎敢稱‘朕’?”
當是時,乾清宮上恰有白虹貫日,預示君王蒙難,眾人見之皆是驚愕不已。
姬雲野心中亦是一震,為安撫人心,他將詔書交到連喜手中道:“錦王來遲一步,未曾聽到父皇遺詔,有勞連公公再宣讀一遍!”
連喜接過詔書,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成昭帝皇長子姬雲野,人品貴重,德義兼之,輝功越古,濤澤流芳,上應天命,下和人心,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欽此。”
讀罷,他將詔書交由大臣傳閱,以確認詔書的真偽。
當眾大臣一致認為此乃成昭帝真跡時,姬錦言卻提出質疑:“父皇不過身染小恙,怎會突然就駕崩了?一定是姬雲野趁本王出使南秀之機逼迫父皇寫下傳位詔書,然後又將父皇毒害致死,以此謀奪皇位。”
此時,兵部尚書顓孫長夷出列道:“先皇駕崩前,丞相和六部尚書皆在場,先皇的確親口傳位於雲王。”
姬錦言斥道:“一定是姬雲野使了什麼手段操控了父皇,否則為何要把本王支走?”
姬雲野的聲音涼涼地傳來:“朕也很好奇,你既去參加南秀的百年大慶,又是如何在短短不到兩日的時間內回到京城的?東離律法規定,親王的府兵不得超過三千,你養這三萬兵眾莫不就是為了今日的逼宮?”
姬錦言義正言辭道:“本王此刻之所以能站在這裏,是因為本王早就察覺到你會在本王出使南秀期間有所動作,所以才讓人易容成本王出使南秀,否則豈非讓你陰謀得逞?至於養兵,不過是為了今日的懲奸除惡,替天行道。”
姬雲野麵露讚賞地道:“錦王果然大義凜然,可是數位太醫都已經驗過,父皇逝於風寒引發的心疾,並無中毒跡象。你怎能冤枉是朕毒害了父皇呢?”
姬錦言語氣咄咄道:“那你可敢開棺驗屍?”
姬雲野眸光一黯,眾人頓時沸騰。除了持觀望態度的大臣以外,其餘大臣皆是眾口一詞地反對,認為開棺驗屍是對天子的一種褻瀆和大不敬。
姬錦言氣勢更盛了幾分:“既然不敢開棺驗屍,那便是心中有鬼,今日本王便要替天行道,將這個弑君篡位的孽障送下去為父皇陪葬。”
他一聲令下,在廣場上候命的兵眾便要殺將上前。卻在此時,乾清宮四周的牆頭和屋簷上突然冒出許多弓箭手,正瞄準了他們張弓待發。
姬錦言連忙打了個暫停的手勢,向那些人眯眸看去,見他們皆身著禁軍戎服,於是勾唇笑道:“你以為這些禁軍會聽你的?”
姬雲野麵色凝肅,聲音幽幽地自丹陛之上傳來:“錦王不妨試試。”
姬錦言再次下令道:“給本王衝上去,拿下姬雲野者,封一品侯。”
眾兵士聞言,仿佛打了雞血般在一片喊殺聲中向上衝去。
丹陛之上,姬初陽從眾大臣中走出,他將手中禁軍龍符高高舉起,然後用力一揮,便見萬箭齊發,那三萬兵士方一衝上長長的丹陛,便倒下了一大片。
姬初陽麵色冷肅地看著一臉驚怒的姬錦言,再次高舉右手握拳做了一個收的手勢,箭雨立止。
姬錦言怒視姬初陽道:“本王幫你揪出幕後黑手,你答應過助本王的,為何出爾反爾?”
姬初陽微微一笑:“這個嘛,等你下去以後本王自會跟你解釋。”
姬雲野聞言不由眯眸看向姬初陽,眸中隱有暗潮湧動。
姬錦言突然揚聲大笑起來:“今日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他打了一個手勢,身後突然有信號彈騰空而起,直躥雲霄,然後轟地一聲爆出無數煙花,甚是耀目。
眾人心中不由一驚,卻聽姬錦言道:“本王倒要看看,是他們先衝破宮門,還是你們先將本王拿下。”
他一聲令下,眾兵士便冒著箭雨殺向姬雲野所在的殿前,很快便和五百紫衣衛殺成一片。手執弓箭的禁衛軍亦棄弓換刀躍下牆頭殿頂,殺入重圍。
一時間,整個乾清宮都籠罩在濃濃的血雨腥風之中。紫衣衛統領方權將驚慌失措的大臣和宮妃護送入殿內,自己則如門神般守在殿外,劍掃千軍地將衝上前來的兵士一一擊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