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宛陶靈台驟然清明,她連忙把醫女支開了對花緬道:“你還有野哥哥啊。你去陰陽山那日,他來找過你。他說他從沒碰過藍惜蕊,藍惜蕊懷的是裴奇駿的孩子,如今他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
見花緬眸中有了光彩,她又道:“你知道他為什麼送你來南秀嗎?因為國師在照世鏡中看到你會在三年後死於東離戰火,唯有把你送來南秀方能破解。他忍痛割愛送你離開不是為了讓你這麼輕易便死去的。”
花緬聞言直愣愣地看著宛陶:“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發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你若不信可以親自求證。”
花緬眼中滾動了半晌的淚水終於滑落下來。這一刻,她覺得即便是為了姬雲野她也不能輕易死去。與此同時,巨大的疼痛折磨得她幾欲昏厥。胎位不正,這種情況根本無法順利出生,可羊水已經流盡,再不出來,胎兒隻會窒息而亡。在神智即將被淹沒之前,她抓住宛陶的手道:“快點用刀劃開我的肚子將孩子取出來。”
宛陶驚呼道:“不可。”
花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求求你了,快點,不然我活不了,孩子也保不住。”
此時宛陶已經淚流滿麵,她不停地搖著頭道:“不要,我不要你死。”
“不會的,隻要你出手快,把孩子拿出後再將傷口縫上,我就不會死。否則,任憑血這樣流下去,我就真的活不了了。”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快點,否則就來不及了。”花緬說著咬住了被角,示意她立即動手。
宛陶連忙翻箱倒櫃地找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又翻出針線盒,然後讓漱雨去準備熱水並把醫女叫進來。
待一切準備就緒,宛陶將匕首在燭火上烤了烤,咬牙揮起匕首朝花緬的腹部劃了下去。花緬頓時額頭青筋乍現,冷汗滿麵。宛陶隻看了她一眼便不忍再看,她加快了手中的動作,三兩下便劃開了肚皮,接著小心翼翼地將孩子取出,也顧不得看孩子的情況便交給了澍雨,扯出胎盤,清理好了子.宮和腹腔的積血便縫合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渾身已被冷汗浸透,這才回頭看了花緬一眼,卻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暈了過去,整個人就像從水中撈出來一樣。她心疼得無以複加,連忙讓醫女為她診治。
這時卻聽漱雨顫聲道:“孩子。”
醫女連忙接過澍雨懷中的孩子,伸手去探他的呼吸,隨即麵色沉痛地道:“孩子夭折了。”
宛陶滿臉驚痛地道:“怎麼可能?”說著從醫女懷中奪過孩子。
當觸摸不到孩子的呼吸時,她隻覺肝腸寸斷。為什麼會這樣?姑娘用如此痛苦而極端的方法才生下這個孩子,若他就這樣死去,又讓她情何以堪?
卻在這時,床上傳來花緬細若蚊蚋的聲音:“孩子,把孩子給我看看。”
她的這聲輕喚頓時讓宛陶悲喜交加。喜的是她終於挺了過來,悲的是她該如何跟她說孩子已經不在了?
“給我。”花緬提高了聲調。
“孩子……”宛陶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花緬猛地撐起身子,卻因受不住悲痛而噴出一口鮮血,再次昏厥了過去。
裴恭措踹門而入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他想呼喊,卻因心髒驟緊而聲噎氣阻,“緬兒”兩個字生生卡在喉頭,一股澀意直衝眼簾。
他飛奔上前,搶在醫女之前將花緬攬入懷中,眼淚決堤而下的同時暴喝道:“你還愣著幹什麼,快為她診治!”
醫女連忙上前執起花緬的手為她診脈,片刻後道:“娘娘本就氣血兩虛,如今又失血過多,加上腹上的刀傷破了元氣,情況甚是危殆,除了四物湯和四君子湯外,若有千年雪蓮和千年人參興許還有救。”
“千年人參倒是有一個,可你讓朕上哪去找千年雪蓮?”
“還有一個更快恢複元氣的法子,隻是……”
“快說。”裴恭措不耐地吼道。
“以親人之血過到她的體內。”
裴恭措蹙眉道:“如若不然呢?”
“先用其它藥物吊著,也許還能拖上一些時日。”
裴恭措對身後的福昕道:“傳朕旨意,全國廣貼告示,尋千年雪蓮,重金酬謝。”
福昕領旨離去後,裴恭措見醫女欲言又止,喝道:“有話快說。”
醫女顫巍巍地道:“娘娘此次生產,除了大傷元氣,還傷了子.宮,若能救活,隻怕以後也難再有孕。”
裴恭措眸光暗了下去,良久方道:“隻要她能活著,比什麼都好。”
宛陶此刻已經哭成了淚人,她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裴恭措猛地看向宛陶,眼中帶著冷厲:“現在告訴朕,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