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太守和童夫人隻覺得房中氣壓驟低,渾身猛然一冷,齊齊打了個寒噤。
沈燁知道自己剛才一時情緒外露,連忙斂了煞氣,低頭解釋了幾句:“元…娘子在這次澇害中頗有功績,我是擔心有些人不懷好意,要是鬧出什麼事來,豈不是寒了不少百姓的心?”
童太守暗中輕緩了一口氣,立即讚同地點了點頭:“沈大人說的極是,正是這個理,夫人你……”
童夫人總覺得沈燁似乎有哪裏不對,一時間卻也想不到那麼多,隻急急地解釋了:“我說的不是那些人想打什麼歪主意,而是已經有不少相熟的人過來我這裏,想著我保媒,求娶元娘子!”
“求娶?”童太守愣了一愣,想到元靜姝危急之時是來太守府自告奮勇的,之前又與自己府裏有些交際,不由心下了然地笑了起來,“這是看錦城沈府有眼不識金鑲玉,想著趕緊下手罷。”
錦城沈府雖然跟童府有些姻親關係,不過童太守那也要看沈府是個什麼樣的境況。如今沈府的二老爺已然入了罪,隻靠大房這一支撐著家業,早已不複以前的風光了,哪有元靜姝現在帶給他的政績多?
如今這麼些人想撿著便宜求娶元靜姝,這事還真不能算是內宅事了,元靜姝如今可是代表錦城官衙醫署在救治病人呢。
童太守略一沉吟,看向童夫人:“都有哪些人把話帶到了你麵前?”
童夫人忙把城中幾戶富戶說了,著重點出了兩家:“旁的倒也罷了,就是那鄭家和周家——”
一家是皇商,跟宮裏頭有位頗為得臉的公公沾著親,一家是清源周氏的近支,清源周氏曾出過兩朝閣老,一門三進士,錦城這支近支也是個官宦人家,雖是替家中庶出的四老爺求繼娶的,也配得上元靜姝和離的身份。
這兩人無論是哪一個,這身份上、人品上配元靜姝,在童太守看來,都是非常妥當的了,不覺拈著胡須開了口:“元娘子孤身一個婦人在外,確實是不好過活……”
沈燁心裏幾乎打翻了醋缸,麵上卻半點顯露不得,隻略有些語氣急躁地打斷了童太守的話:“童大人,如今洪澇未退,便是退了,也要防災後大疫。衙門裏有的是事情要忙,元娘子的事一則是個人小事,二則也是她的私事,再說了,她如今也並非孤身一人,上頭還有個哥哥在呢,有什麼事,自然有她哥哥為她作主。”
童夫人不由訝然:“元娘子的哥哥?不是說她兄長體弱多病……”
沈燁立即答了:“我有個屬下有親戚在陽城,往來時倒是見過元娘子的兄長一回,聽說已經治好了病,且在那邊也並未耽擱學業,已經同陽城的學政通稟了詳情,說是今秋就在陽城下場參加秋試了。”
童太守跟童夫人一樣,一直還以為元靜姝的哥哥說是在外麵去尋名醫治病,其實指不定已經悄無聲息地在外麵就去了的……
這會兒突然聽到沈燁說元靜姝的兄長已經好了,童太守夫妻兩個自然也沒有越俎代庖的道理,如今也有了由頭回人家,就將這事放下了。
沈燁心裏這才落下了一塊大石。
他這邊心頭落了大石,沈明濤那邊卻是心裏壓了一塊大石。
因著沈府出了些事,沈明濤一時沒有精力去顧著當初請的那兩個江湖人那邊,沒想到不過十幾天的工夫,元靜姝竟已經在錦城聲名鵲起了——偏偏還是個極好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