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去看過顧寶琪後,夏禾生了場大病,病得最厲害的時候,總是迷迷糊糊地說胡話,可急壞了一大家子人,就連老太太都冒著風寒來看望她。
十一月中,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雪花夾著米粒大的冰筒子在地上鋪了薄薄一層,乍一看還像是打的霜。
拖拉了大半月,擔心再遲會有大雪,夏永淳終於決定出發去京城,蘇氏去看望夏禾,問她能不能承受得住一路的舟車勞頓。
夏禾微笑著搖頭,道:“我就不去了,勞母親代為將禮物獻給外祖母,並向外祖母請罪。”
她靠坐在床頭,背後墊著高高的引枕,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瞧著似乎比以往要沉靜許多。
這一病就是十來日,如今雖已好了,卻仍是十分虛弱,消瘦蒼白的臉龐讓蘇氏每每看了都心疼憐惜不已。
撫了撫她微涼的臉龐,蘇氏歎道:“不去就不去吧,你好好休養,等母親給你帶禮物回來。”
夏禾笑著應了。
一旁的宴姑姑道:“你就放心吧,有我看著她,不會讓她再亂來的。”
聞言,蘇氏沉默了一會,問道:“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回京?過不久就是他的祭日了。”
夏禾驚訝地望向宴姑姑。
宴姑姑搖頭苦笑,道:“活著的時候尚且見不了幾麵,死了還見了作甚,不過徒增傷感罷了。”
蘇氏便不再多勸。
接著,蘇氏又囑咐夏禾不要太勞累,因為她生病時還不忘做禮物,蘇氏實在不放心。
接連幾天放晴,落的那一場雪很快就融化了,夏永淳瞧著天氣不錯,讓下人套好馬車,將伴手禮跟賀禮裝車,當天早上就出發了。
夏禾去送行,將做好的禮物交到蘇氏手中,道:“這東西受不了顛簸,這路上還要母親多多照看了。”
蘇氏接過禮物,小心地放到車廂一角,她轉頭的瞬間,夏永淳將夏禾叫到一邊,道:“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我也懶得罵你,不過日後不可再犯,你徐叔叔臨走前還將紹祁打了一頓,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氣。”
夏禾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事兒,不覺心下愧疚,問道:“徐大哥還好吧?”
“你說呢?”夏永淳沒好氣地瞪眼。
聽那邊說都準備好了,夏永淳又瞪了夏禾一眼,厲聲道:“這段時間就老老實實在府裏待著,哪兒也不許去!”
夏禾垂頭應了。
本還想多教訓幾句,然望著她單薄的身影,夏永淳實在不忍心了,緩和了口氣,道:“你外祖父在皇上麵前多少說得上幾句話,屆時我去求他老人家,他會幫忙替淮南王求情的,所以你不要掛心顧寶琪,好好養身子,別讓你母親擔心。”
夏禾不禁鼻頭發酸,忙垂下頭遮掩住微紅的眼眶,故作戲謔道:“外祖父真的會聽你的話?可母親說外祖父很生父親你的氣啊,你這麼多年不去看他老人家。”
被踩中痛腳,夏永淳頓時如被踩住尾巴的貓一樣,吹胡子瞪眼道:“你就等著瞧吧!”氣呼呼回馬車上去了。
見他氣衝衝地回來,蘇氏沒好氣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爭嘴,你也不害臊。”
剛被女兒調侃了,現在又被妻子數落,夏永淳心裏別提多委屈了,板著臉縮到角落去扮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