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吟月一驚!
她抬頭看向皇帝,沒有錯過皇帝的若有所思。
“娘娘這是何意?”薛吟月語氣驚訝,但聲音卻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臣妾不過是感念聖恩,不願奢華罷了……”
“原來在薛七子眼中,玉器倒比金器奢華了!”
顧彤彤指了指殿內正徐徐冒著香煙的金鑄掐絲牡丹香爐,還有金鑄落地瞿鳥宮燈,以及紫檀鑲金的花鳥屏風。
薛吟月一噎。
她確實因為怕鐲子再吸玉器所以才盡可能的擺放金器。那個黃玉擺件,還是宮女看一屋子全是金器未免有些不雅,所以才建議她擺出來的。擺了三天都沒事,她還沒來得及把其他玉器放出來,就再次被鐲子吸收了。
“如此看來薛七子確實樸實。”
顧彤彤點點頭,煞有介事的說。如果不是氣氛不太合適,安德海等人恐怕就要笑出來了。
他抬眼看了皇帝的表情,果然這個說法也將帝王給逗樂了。不過皇帝也很繃得住,沒笑出來。
其實此時此刻,經過皇後這麼一點,安德海心裏也覺得有些異樣。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便見皇後看著薛七子繼續道。
“薛七子不僅屋內不擺玉器,連身上也具是金器……”
安德海順著皇後的視線看向薛吟月,果然見她帶著一頭金飾。喜鵲連枝的釵,蝴蝶的步搖,丁香花的耳飾,胸前帶著桃花項鏈,手腕上……
“咦?”
皇後掃了一眼薛吟月的右腕,顯然也發現了。
“薛七子腕上的玉鐲很特別啊,”顧彤彤笑道,“可否給本宮一閱?”
薛吟月一僵。
“娘娘恕罪。”薛吟月慢慢的說,一邊在腦子裏飛快的想著理由,“此乃妾身母親去廟中為妾身求的玉鐲,說是高僧開光。一旦離身,沾染他人之手,便不靈驗了。”
“這有何難,”顧彤彤走到她跟前,慢慢的說,“銀鴿,把本宮的絲巾拿來。”
銀鴿立刻掏出一條絲質的汗巾,上麵還有些許皂角的味道。顯然新洗曬幹,還未用過。
“你將鐲子放到汗巾上,本宮隔著汗巾看看。必不會沾染。”
其實還有辦法,就是顧彤彤就著薛吟月的手就這樣看。但這是不可能的--皇後的地位遠高於薛吟月,就著她的手看鐲子,勢必要低頭。無論是禮儀還是禮法,無論皇帝還是大臣,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薛吟月看向皇帝,果然,他的眉心已經皺成一團。眼睛也眯了起來。
“請娘娘見諒,”薛吟月跪了下來,這次的誠惶誠恐倒比之前多了幾分真意,“那法師為家母開光時曾經言道,待此鐲如同神明,要近身,也要謹慎。若有不敬,恐神明責怪。臣妾不懼神明怨憎,唯恐以此為娘娘平添禍端。”
薛吟月不知道對手同樣是個穿越者,心想沒見過科學的古人都敬重“神明”,便搬出這套說法。她就不信,皇後這能不怕報應非要搶下她的鐲子。
然而與此同時,她也終於稍微感覺到了對於一個“七子”而言,皇帝的“妻子”到底是怎樣的存在。這種實實在在的,看起來很近,實則很遠的階級壓迫,她又一次有了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