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沿海,是本朝開國元勳親自劃定的經濟發展重要基地。快速的發展狀態,吸引了大量資本和勞動力的湧入。也造成了春運高峰期,從G市往外的火車緊俏無比,從外麵到G市的火車就要寬鬆得多的狀態。

然而擁擠的人潮仍然擠滿了火車站。

蘇北北穿著髒兮兮的衣褲,學著男孩子走路和說話的方式,穿梭在人群中,一點一點往火車的臥鋪車廂擠。她本來就剪著男生頭,出門前特地去體育用品店買了一頂三塊錢的旅遊帽蓋在頭上,看上去更加不起眼了。

蘇北北買的上鋪,背了一個背包,包裏裝著她的所有裝備。除了上廁所,其他時間都縮在自己的鋪上,抱著背包吃了睡睡了吃,昏天黑地。

兩天一夜的火車,蘇北北到達G市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恍惚了。

蘇誌高早不跟家裏聯係,彙錢什麼的都是通過郵局和銀行。但是他工作的地方有一起來的老鄉,蘇北北來之前跑到派出所找了民警,調查父親最後一次使用身份證的地方,再一個個去問到那附近打工的人的家人,這才把他的工作地點給查實了。

一路打聽,她好不容易找到蘇誌高所在的員工宿舍。春節前夕,宿舍樓的氣氛仿佛也變得歡快起來。不停有進進出出的工人,臉上洋溢著即將回家團聚的喜悅。

蘇北北仍然帶著那頂三塊錢鴨舌帽,穿著髒兮兮的衣服。記憶中蘇誌高的臉早就模糊了,然而當蘇誌高跟一起打工的人走出宿舍的一瞬間,她卻立刻就認了出來。

“蘇誌高。”

她叫不出那聲含在嘴裏多時的“爸爸”,但蘇北北的心無疑是激動的!然而這個身體的另一個掌控者卻冷淡的壓製住了這種激動。因為她已經很明顯的發現了蘇誌高那原本滿是笑意的臉,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忽然變了。

他一定也在一瞬間認出了自己,否則他的表情不會那麼錯愕,甚至驚恐。

宿舍樓前的人並沒有感受到這種詭異的氣氛,反而拍了拍蘇誌高的肩:“喲,老蘇,你小子挺有福氣啊!這事兒弟妹知道嗎!”

此時蘇北北已經取下了帽子。因為不需要偽裝自己是男孩,行動就帶了些女氣,自然也沒人認為她是男的。說話的人隻是開玩笑,平時工作壓力大,打工的人也會常常用這種葷段子來發泄壓力。周圍的工友也聽懂了,鬼吼鬼叫的起哄。

不過很快大家就覺得不對了,因為蘇誌高一點也沒露出好笑的神情,反而拍開了說話那人的手,有些惱怒的樣子。

“瞎說什麼呢!這是我……老家的孩子!”

蘇誌高支支吾吾解釋,示意蘇北北跟上,快步往宿舍裏走。樓前的工友們莫名其妙,說話的人更是摸著後腦勺,有些尷尬。不過隨著其他其他回來,大家把這頁很快就揭過去了。

說到底,事不關己。

蘇誌高心煩意亂的把蘇北北帶到自己的宿舍屋前,打開宿舍房間的門。這是廠裏專門給有家庭的工人住的,沒有家庭或者沒帶家庭的工人住的是集體宿舍,雖然沒有這房子寬,但是水電費平攤下來比單間的要劃算得多。

這樣的房子當然不會多麼豪華。然而同樣是一室一廳的配置,這間房不論怎麼看,都比蘇家祖孫住的那套常年不見光的老房子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