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個地方住了三個月。
三個月裏,來看過她的人無數,東離,穆一,莊茴,還有杜程程和霍宇。
據杜程程說,湯子琪被連總起訴後,一直在東奔西跑找律師,但連總手裏有她犯罪的證據,而且,連總似乎是發了狠要將她弄進監牢,律師都是從東方國際請回來的。
對其他人,連總都可以寬恕,唯獨隻有三個人,他絲毫不願意放過。
一個是已經被送到東方國際警局的嶽清雅,一個是楊幽,還有一個就是湯子琪。
杜程程還說,湯子琪之前懷孕的事情,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湯子琪騙霍宇,說在霍宇說了分手那天,她去酒吧買醉,結果被輪奸,懷上了孩子卻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霍宇心裏愧疚,就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哪怕後來從湯子琪那裏為名城取了證據,但對湯子琪,他還是打算負責任。
沒想到這一切竟被連總給挖了出來,當初湯子琪去酒吧買醉,根本就是自己和某個陌生男人勾搭上。
連總將酒吧的監控調了出來,直接甩給了霍宇,湯子琪這回是無處翻身了,連霍宇都不要她了。
杜程程說起這些的時候,不知道有多激動和興奮,惡人自有連總收,簡直大快人心。
連總報複的手段也是夠狠,完全不留半點情麵的,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得罪過葉子,連總是為了她才展開那一連串的報複行動。
這是杜程程的原話,葉一諾聽過,也就是付之一笑,並沒說什麼。
那天杜程程離開的時候,還一直在勸她回去。
葉一諾走了之後,整個名城的氣壓低沉得很,大家拚死拚活努力工作,還得時常被上頭責備做事不夠嚴謹認真,誰不知道是因為連總心情不好,做任何事情都開始吹毛求疵?
大家都盼著葉一諾回去拯救他們呢,但,葉一諾始終安靜留在那個小城市,看樣子,是真的不打算回名城了。
霍宇也曾經來看過她,卻隻是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至於她要不要回去,他並不強求。
或許對他來說,心裏始終有著一份奢念,但既然連自己都知道是奢念,又怎麼可能成真?
不管怎麼樣,隻要她過得好,那就好。
葉一諾在這個小城市找了份兼職的工作,收入還不錯,就是每天要畫不少插畫,累,但日子過得很充實。
日子過充實了,就不會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累點其實並沒有什麼。
那天,她抱著畫板和筆記本,又來到平常最喜歡來的小公園,坐在安靜的涼亭裏。
今天沒有畫畫,因為,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發生,《傾城》上市的新聞發布會,今天在江城召開。
《傾城》終於要成功上市了,之前她就看過大大小小的廣告,她所畫的人設圖,一幅不留全部用上了。
在今天的發布會上,整個會場都是她畫的人物,那個帥氣得讓人難以移開目光的戰神王爺,哪怕隔著屏幕,她也似能感受到當初畫他時,心底深處那份苦澀和悸動。
隻是,整個會場裏,竟完全找不到連城的身影。
就連發布會開始,大家坐在主席台上,坐在主位上的也是東離,連城去哪了?
發布會開始了,讓葉一諾意外的是,主持人第一句,便是宣布了《傾城》改名。
緊接著,顯示屏的大橫幅打出,那幾個字,讓她瞬間濕了眼眶。
一諾……傾城。
他們的遊戲,竟被改名為《一諾傾城》,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歪了,可是,為什麼是這個名字?
一諾,傾城,為什麼?
好像有人往這邊走來,葉一諾趕緊擦了擦眼角,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側頭望去,果然看到兩個人站在涼亭外。
那兩個人,男的俊女的俏,很眼熟,熟悉到讓她懷疑到底在哪裏見過,但,卻又很清楚,自己一定沒有見過他們。
那個男人,他渾身一股渾然天成的尊貴氣息,人往那裏一站,就像是天神降臨那般,不怒而威,一身王者氣息叫人不敢靠近。
那個女人,小鳥依人地站在男人的臂彎裏,算不上絕色,但卻明媚動人,明明隻是個平凡的女人,站在那位尊貴男人身邊,竟也能完全融入到他的氣息中。
氣場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站在一起,不給旁人絲毫違和感,反倒因為彼此那份氣息的相融,讓整個畫麵更為飽滿,更加完美。
葉一諾忽然很想拿起手裏的畫筆,將這副隻應天上有的畫麵立即畫下來,可指尖才動了下,立即就放棄了。
她畫不出來,這兩個人的味道,她沒有能力將他們印在畫板上。
全世界最完美最厲害的畫師,也絕對畫不出他們十分之一的神韻!
女人從男人的臂彎裏步出,一步步向她走來,最終,在她身旁坐下,安靜盯著她這三個月以來稍稍紅潤了的臉頰。
她動了下唇角,笑,算不上優雅,卻清新自然得讓人不得不去喜歡:“葉子,你好,我是名可。”
……
名可……葉一諾鼻子一酸,就連心也忍不住酸了起來。
“哭什麼?”名可執起她的手,輕輕握著,看到葉一諾眼眶裏有霧色,自己竟然也莫名心酸酸的,雙眼紅了。
“你又哭什麼?”葉一諾看著她,擦了擦眼角,反倒笑了。
“你小,我讓你先說。”名可也笑了笑,將眼角不小心滑落的淚擦掉。
葉一諾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小聲說了句:“有種……家的感覺。”
家,這個字,讓名可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淚意,一瞬間又湧了起來:“我也是……見到家人,感覺真好。”
涼亭外,北冥夜看著兩個小女人坐在一起,不過幾秒鍾的時間,連話還沒說幾句,竟都哭成淚人兒似的。
好幾回想過去將自己老婆抱回來,但他家老婆說了,他長相不好,長得太凶悍,怕他嚇壞小丫頭,千叮萬囑沒有她的示意,不允許他過去。
所以,縱然心裏焦急,也隻能幹站在那裏,眼巴巴看著。
隻怕這個時候,有人比他更焦急,但沒有名可的允許,都不敢貿然過去。
名可將紙巾取出,給葉一諾擦了擦眼角的淚,才將自己臉上的淚痕收拾好。
一看對方那張梨花帶淚的臉,兩個人竟都不約而同笑開了。
“我是不是很小氣?”葉一諾吐了一口氣,有些人,不見的時候,自己總愛胡思亂想,越想心裏越難受。
但要是見了,也許很多死結,自己就能解開了。
“你和大哥……你很愛他。”這是一眼就能讓人看穿的事實,有什麼能比這一點更讓人釋懷?
一對恩愛到完全容不下第三個人的夫妻,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抑或是將來,他們的感情世界裏,永遠隻會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