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咖啡的香氣從地麵嫋嫋而上,苦澀的味道就像此時林衾玦的心情,苦味翻騰,無法抹滅這難聞的味兒。
此時此刻,全部客人都把目光轉向她,化為利落的箭射向她,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狽不堪。
事實是,她一向都是狼狽的,不論是從以前還是現在,她一直都是匍匐在地麵,從未真正地站過一次,也從未有過這個機會。
她立即從口袋掏出錢包,向服務員付好了賬單,匆匆地離開了此店。
隻是在擦過程落晟的桌旁時,她迎麵直視他的眼眸,那裏頭蘊著了暗沉的歉意,還有零碎的波瀾。她明了,他的眼神是在說,很抱歉。
可是抱歉又有什麼用。如果早知如此,那麼她就不應該讓他闖進她的生活,讓他擁有機會去占據她的心坑,直至現在顯現在他麵前是狼狽的,再也沒有任何的底氣可言。
而這對於驕傲的她來說,是個強烈的打擊。
而當那廂的林衾玦步出了咖啡店後,陳芳看著神情怔然的程落晟,抿了抿唇。
她一直都以著最高傲的姿態睥睨著一切,也都一直覺得程落晟對她是有感覺的,不然他們怎麼可以相處得那麼快樂,而他看著她的時候也會表露出笑容。這幾天的相處,她認為自己對程落晟是特別的,隻是現在她沒那麼確定了。
有時候,一個人可以對另外一個人笑,純粹是因為投緣,並無其他。比如他們在某個方麵來說,是非常地投契的,尤其是在音樂方麵。
陳芳突然笑了一下,“落晟,我先走了。以後音樂有什麼意見的話,可以再來約我。”然後在程落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高傲地轉身離開。
那背影,清晰卻又模糊,高傲卻又蘊著零碎的破碎。好像折了翼的鳥,但總有一天,它還是可以展翅瀟灑自如地離開。
陳芳走出咖啡店一段的距離後,便看見林衾玦坐在不遠處花壇的長凳上。細密的雨落地而下,為這城市帶來了濕潤的涼意。
她毫不猶豫地走前去,然後在林衾玦的旁邊坐了下來。
在沉入思緒的林衾玦察覺到有人趨近她的當際,立即轉過頭,看見是陳芳的時候,她愣了一下,然後笑道:“怎麼?是要嘲笑我嗎?”
陳芳也扯出了自信的笑容,隻是卻感覺意味不明。
“是啊,我心裏在嘲笑著你,嘲笑你的懦弱。”
“那不是更好嗎,如你所願,我主動退出了一大步,你該感激我才是。”林衾玦淡淡地笑了,那笑容飄忽不明,暗光粼粼。
陳芳再度地笑了,隻不過那笑容卻較為冰冷透徹,“不,我們之中從來都不需要感激也從來都不需要抱歉,我隻是在同情你現在的狼狽,也對於你的懦弱感到諷刺。你知道我和你最不同之處是什麼嗎,就是我遇到喜歡的就會勇敢爭取,反之,我也可以瀟灑地退身。”
陳芳在說這話的時候,揚起了魅力斐然的笑容,卻更加地映襯她眼中的黯淡分明。
林衾玦卻再也不作任何的言語,因為她無法反駁,可是陳芳的話語一半是錯的。她們之間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資本的存在。
她有這個資本去爭取,而自己卻從未有過機會獲取那個資本、獲取那高傲的姿態去迎視她想要的。
她抬頭看向陳芳。
“我從未爭取過什麼,但是我知道程落晟是喜歡你的。”
可是陳芳卻突然放肆地笑了幾聲,眼裏蘊著零碎的波光看著她,“林衾玦,你到底明白什麼是喜歡嗎?”
雨繼續下,落入了林衾玦的心譚。
陳芳也在這個時候起身離去,隻是林衾玦卻無法忘記高傲的她,眼裏竟藏著了黯淡的苦澀。
而她臨走前的話語,仍舊縈繞在她的腦海裏。
“當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會止步不前,在某個方麵來說,程落晟就是這一類性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