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我輩楷模。”
何中道話音剛落,楊長榮身後便響起了一個聲音。
隻見那兩名侍衛間的其中一人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何中道剛想發怒,卻見楊長榮突然躬身一禮,諂媚地喊道:“陳大人,您聽到了,何中道親口承認趙誌傑是冤枉的,他才是貪墨了五百萬兩災銀的主謀。”
何中道大驚失色,定眼看去,這人不是昨夜來找他喝酒的陳於修,還能是誰?
陳於修一身侍衛打扮,邁步上前,負手而立。
“王侍衛,你也聽到了吧。”
陳於修頭也不回地說。
那王侍衛神色不似陳於修這般平靜,顯然剛才何中道說的這些事對他造成的衝擊不小。
不過,事情倒是確實清楚了。
那五百萬兩銀子沒人去貪,而是送到了連雲。
貪墨災銀與連雲失陷瞞而不報的罪名相比,誰大誰小,還真不好說。
而且連雲城一事牽扯太深,不是他一個大內侍衛可以做主的。
王侍衛看向何中道,這位宣撫使大人此刻麵如死灰,瞳孔都沒了神采。
“陳大人……陳大人!”何中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翻身跪在陳於修腳邊,低聲說道:“求大人救我一命,何某必有厚報!”
陳無是看著眼前這一幕,眉頭緊皺。
何中道的年紀要比陳於修大上十來歲,此刻跪在陳於修麵前哀求的模樣,看上去分外怪異。
“哦?”陳於修似乎來了幾分興趣,說到:“厚報?什麼厚報?”
“陳大人!”王侍衛眼色一冷,說到:“還請大人注意收斂,大人之所為,卑職將如實向聖上稟告。”
“放肆!”陳於修拂袖轉身,勃然大怒:“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威脅朝廷命官,對本官指手畫腳?你且將今日記下,回京之後告訴陛下,本官不會攔著你,本官會讓你看清楚,最後誰會從京城用永遠消失。”
陳於修麵如無表情,抬步走向王侍衛,緩緩貼到他耳邊,低聲道:“王平安,你隻不過是一條狗罷了,陛下不會為了一條狗與我為難,明白嗎?”
王侍衛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手背青筋鼓起,胸膛上下起伏,喘著粗氣。
若陳於修說的隻是沒有根據的威脅之語,他倒還不會這樣氣。
但陳於修剛才所言,都是真的……
雖然很不敬,但王侍衛真的覺得明永皇帝中了陳於修的邪,每次遇到陳於修犯了事,明永皇帝根本就不會責罰他,陛下對陳於修的偏袒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自己若是孑然一身倒還無所謂,但是妻兒老小……
王侍衛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會客廳,靜靜地候在門外。
陳於修要做什麼,他管不了,但至少能眼不見心不煩。
見王侍衛離開大廳,陳於修麵色不變,轉身看向了陳無是,半晌不語。
會客廳內一時間無比寂靜。
陳無是低著頭,沒有和陳於修發生視線接觸,但他感覺得到,陳於修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這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陳無是感覺到了本能的“危險”。
“怎麼,從小教你的禮數都忘了嗎?”
陳於修忽然開口說道。
陳無是抬起了頭,直視著陳於修,躬身一禮:“父親……”
陳於修眼眸一動,一抹不易察覺的驚疑之色一閃而逝,沉聲道:“嗯。”
他發現不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