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嘉龍的身子腳下陡然一竄地麵,身子躍起到半空之中,但是明眼人卻已經看出來,他完全是強弩之末,這一跳之勢,甚至連占星台的台子都無法到達。
但是楊若初卻依舊冷冷抬起了手中的劍。
陳羅生臉色微變,身子一閃,便擋在了楊若初的麵前,他開口道:“韻兒,不要,他......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兄弟啊。”
楊若初看著陳羅生,皺起了眉頭:“你叫我什麼?”
陳羅生自知言失,低下頭,輕聲道:“城......城主大人,請......請你放他一條生路。”
沒有楊若初的劍光,邵嘉龍的身子依舊沒有跳上占星台,反而是重重地跌落到了地上,他身子一顫,鮮血不斷從口中湧出,他的目光開始模糊而渙散。
還是不行,他終究沒有站在占星台上的資格,他隻是一個鄉村小子罷了,雖然被陳家老太爺帶到了陳家來,但是他還是那個鄉間的小子,他的身份,從出生之時便已經注定。
縱然他有著極強的修行天賦,縱然他比誰都更能吃苦,縱然他比誰都更尊敬老太爺,但是他隻是一個外姓之人,他隻是一個鄉間的小子。
他不能像陳羅生一樣,縱然成天隻知玩樂,卻也依舊能夠學到陳家的獨門秘術,他也不能像陳浩言一樣,能夠和楊家的獨女結親,就算自身實力不行,日後也能夠成為整個洛城最有權勢的人。
他更不能像陳若夢一樣,不過三四歲,便能夠直接成為陳家的家主,他不行,他隻是一個外姓之人,在這陳家,受盡冷眼與嘲諷,受盡無數的欺負,但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縱然,他一直都隻是一個“陳先生”。
鮮血再一次從口中噴吐出來。
邵嘉龍的身子顫抖著,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周圍的聲音變得安靜異常,他的臉上卻變得平靜了起來,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他遇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她是那樣的美麗,她說:“你才不是鄉間小子,你可是陳家的三公子呢。”
她就像是一個天使一樣,總是那樣無憂無慮地笑著,總是那樣地愛著自己。
可惜,他從來都不是陳家的三公子,而她也從來都不是天使。
他們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孩子,比他還要可憐,從小便沒有爹娘,甚至險些連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狠心嗎?
邵嘉龍勉強睜開眼睛,他轉過頭,看向了不遠處高空中的占星台。
他的心早已經完全變得汙濁,隻有一處地方還是純淨而又從未改變的,那個地方便是占星台。
在他心裏的占星台。
“還是因為力量不夠呢。”
一個聲音響在他的耳邊。
黑氣從他的身體周遭聚攏了來,然後漸漸化成了一個模糊難以看清楚的人臉,那個人就這麼望著躺在地上的他,嘴角勾動,露出招牌式的笑容,那般和煦,卻又那般可怕。
那個人淡淡說道:“你看,二十年前,二十年後,又有什麼區別呢?那個時候的你,沒有力量,現在的你,力量不夠,又有什麼區別呢?”
那我為什麼沒有資格站在占星台上?邵嘉龍這般問著自己,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沒有資格呢?就因為我是鄉間小子,就因為我是一個外姓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