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在路上走了很久,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恍如夢境。不是迷路的迷茫,才是最可怕的。腳下迷路容易找到出口,心中迷路卻難以察覺。當我們背離來時的目標,一路高歌猛進而不自知的時候,才是真的悲哀、真的可憐!陷入心的迷宮,除了自己,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救自己。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第一眼喜歡上了那就是喜歡上了,第一眼喜歡不上,看一百眼也喜歡不上。但是有些人要試著愛一愛才知道可不可以愛,有些人要試著去不愛才能知道是不是可以不去愛。
我呆滯到如同傻掉,坐在走廊的角落中再一次重新經曆一次難以言喻的煎熬。
她現在怎麼樣?在手術室中一定會很擔心很害怕吧,她會不會想我?現在她剛經曆過手術,現在還能經得起這一次的波折嗎?那孩子,那孩子能不能保住,萬一真的保不住了,那她的身體會不會受到影響?
還有她,她現在在幹什麼?是不是還在家裏等著我的回歸?是不是還傻乎乎的抱著雙腿,把下巴抵在膝蓋上看著電視機出神?
腦子已經快要爆炸了,太多的波折真的已經超出我的承受能力,現在,未來,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
數學中最牢固的三角形狀,在感情上恰恰是最脆弱的關係。因為我發現我在心裏最為虧欠的,並不止是一個人。
坐在地上許久,不斷的來到手術室緊閉的門前向裏邊觀看,可是那磨砂玻璃隻能看到裏邊明亮的光線,卻看不清楚任何情形。
我不斷的在走廊中來回走動著,甚至有兩次去了衛生間和熱水室那邊的狹小空間去抽煙。
待在那帶著濃重異味的地方狠狠地抽著煙,一直等到了不知多久,那扇不斷煎熬著我內心的手術門才被打開。
我趕緊跑了過去,跟著護士們一起小心翼翼的推車擔架車,看著再一次陷入昏迷的馬婷,心中的絕望也變得越來越強烈。
“大夫,怎麼樣了?沒事吧?”我看著跟著走出來的大夫,心中控製不住的擔心,可是又忍不住的還是得問。
“孩子還是太小了,才兩個月左右時間,也正是最難留住的時期,原本以為過了這兩天之後就會沒事的,誰知道今天還是出了問題。
孩子沒能保得住,不過好在大人沒事,這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哎,真沒辦法說你們,你說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了呢,好好的來這麼一出。
你也不要難過,孩子沒了可以再要,隻要大人沒問題就是萬幸。子宮那邊已經清理好也恢複了,具體以後能不能生育,還是要等到她身體完全康複之後,再檢查一下才知道。
目前來看是沒問題,隻希望到時候能不留下任何後患,要是恢複的不好,那估計就難以生育了。
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了,目前來說,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好好讓她修養吧。”大夫看起來也挺累的,說著話的時候走到走廊拐角,我跟護士們推著擔架車去了病房那邊,另一邊跟我說話的大夫轉身向走廊另一邊走了過去。
我推著擔架車,再一次經曆過了一遍之前的情形,將馬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看著護士們繼續忙碌著把那些血壓心跳還有各種醫療設備給弄好了,又一次掛上了點滴之後囑咐了我兩句就離開了。
病房裏變得安靜,看著那美麗的臉龐上還帶著透明的氧氣罩,我就坐在椅子上,安靜的看著這張麵孔。
曾經有個女人,也是受盡了苦難,一直到現在為止以為自己找到了幸福和以後的開心歡樂,可是最終呢?還是依舊在受苦。
眼前的女人之前的情況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現在的她已經開始受著更大的痛苦。
孩子,當我知道有了孩子之後,那種跟自己骨肉相連的感覺真的難以言喻,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散發著高尚的光暈,包括我的內心,也充滿了奮鬥,心裏尋思著自己受了這麼多苦,一定要努力去拚,一定要給孩子一個溫暖幸福和富足的家。
但是現在一切都沒了,全都沒了。
現在就連眼前的女人以後能不能再次懷孕都感覺到了前途未卜。
坐在椅子上跟傻了一樣,我趕緊自己的視線中,都是一幕幕的電影。
護士過來換針藥,過來檢查,還有大夫過來查看術後情況。
這些個場景在我看來,都充滿了荒誕不經的夢幻感,無盡的噩夢。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婷終究恍恍惚惚的醒了過來。
我這才跟清醒了一樣,趕緊俯身靠近了些馬婷。
“好疼,孫誠,剛才又把我推進手術室了,我是怎麼了?”馬婷隻記得進手術室的事情,在麻醉之後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當眼睛聚焦之後看到了我,當下第一句話就向我詢問出口。
我看著她醒過來,心中安心了一些,在這個孤獨的病房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那種令人恐懼的安靜快要把我折磨的瘋掉。
“沒事,你這不是醒過來了嗎?隻是,隻是孩子沒保住,不過不要緊,等你好了咱們在床上努努力,一起配合到時候又能有一個小生命出現了。
怎麼了?是不是現在感覺很疼?怎麼哭了?別哭別哭,又不是什麼大事情,你現在不就是好好的了嘛,等你好起來咱們要孩子就是了,到時候我一定努力。別哭了。”在我開口說出孩子沒有了之後,馬婷的那疲憊不堪的眼神變得暗淡下來,緊接著忍不住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我緊緊握著馬婷的手掌,不斷的帶著笑容安慰她。
這下子應該沒事情了,因為一切都變得最壞了,已經不可能在發生比現在還要悲傷的事情了。
房子沒了,孩子沒了,隻留下身心傷口的兩個,不,是三個人。還有什麼結果比現在還要壞的?
馬婷的表情變得呆滯,隻是茫然的看著前方流淚:“孫誠,你說我是不是該死?出了這種事情把眼前弄成了一團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變成現在這種情況的。”
馬婷在喃喃細語,看我的心裏更疼。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斂我的悲傷壓抑安撫著她。
跟她說了很久的話之後。馬婷又一次疲憊不堪的睡著了。
我不斷深呼吸,想緩解這種絕望的感覺。可是心裏依舊堵的難受。
忍不住站起來,在病房裏輕聲走動著,看著窗外已經天色昏暗,不知不覺中一天又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