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這樣微微帶刺的話語,反而讓秦洛嵐可以坦然接受他的幫助。
慘叫聲越來越來越明晰,遠遠看到一個像是農民模樣的男人,雙臂都被手銬固定在鐵柵欄之上,一個身著警察製服的男人,看也不看就拿電棍往鐵柵欄上呼,有時落在鐵條之上,鐵棍與鐵條相碰發生嗡嗡的聲音,有時直接打在了那個男人的皮肉之上,生生吃痛無法躲避,連聲音都沒有,粗壯的雙臂布滿了青紫的條痕。
照說,電棍加刑不該見血,但是秦洛嵐卻看到地上分明有一星星點點的血漬。秦洛嵐眯了眯琥珀色的眸子,是手銬!那個男人因為吃痛不堪忍受,拚命的掙紮,用力到手銬的金屬都嵌進了血肉裏!
那個警察又用力抽了一下,用警棍支起那個被折磨地快要崩潰的男人的下巴,像是看一隻被捏在手心的螞蟻:“說!還敢不敢鬧事,還敢不敢阻止夜氏集團的開發計劃?”
夜氏集團?!秦洛嵐以為聽錯了,驚詫的回頭。
“嗯,”夜長軒黑色的眼睛波瀾不生,仿佛眼前血肉模糊的場景隻是春暖花開一樣。
“不是南漳村的,是另一個旅遊區的開發計劃。”
“夜氏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對待不同意搬遷的村民?”秦洛嵐後退了一步,素手還被握在這個男人微涼的手中,像是溫馨體貼的樣子。
“當然,如果不是你,等待南漳村的村民也是這樣的結局,沒有人可以阻止夜氏的腳步。”
夜長軒好看修長的指節比了比,仿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秦洛嵐立著,任由那一聲聲慘叫之聲不停地刺激著她的耳膜,但她甚至不想要躲開。
夜氏一向被媒體宣傳為民心工程,是最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她以為所有的開發過程都像是老鄭一樣,一家一家走訪來取得村民的理解與認同。
“每一處光鮮奢華的建築落成,背後都必不可少血腥手段,隻是夜氏不需要自己動手而已。”
可是這個男人總是用這樣輕描淡寫的方式,來告訴她世界本來的樣子,在那個黑暗絕望血痕累累的“真實世界”,他玩弄地如魚得水,像是世界規則的製定者,總是含笑冷漠地看著像自己一樣無知天真的小人物在他的眼下苦苦掙紮。
秦洛嵐歎了一口氣,仿佛在這一刻放下所有的堅持與信仰,他成功了,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自己,他的不可違抗。
如果是葉悠澤被這樣對待?!秦洛嵐琥珀色的眼睛急遽地灰敗下去,如果是那個像是水晶一般淨透的男子,他那高貴,幹淨,帶著點點憂鬱的眼睛會是什麼樣的神色?
秦洛嵐簡直不敢想像下去,隻好用說話來截斷無法停止的設想:“你帶我來看這些,是想要做什麼?”
“你放心,我不會對葉悠澤采取這樣的方式。”夜長軒手下一用力,將秦洛嵐拉離那個充滿血腥氣味的空間,她的臉上蒼白地厲害,像是隨時會倒下。
他不會對葉悠澤采取這樣的方式?秦洛嵐一愣,他到底想說明什麼?是想說明他有讓自己絕望尖叫的能力,但不準備傷害自己?秦洛嵐浮上一些些迷惑的神色,但是總算緩和一些緊張到隨時會崩潰的神經。
秦洛嵐被拉到一處空曠的地方,空間的流通也仿佛更加充沛,有一點兩點的桂花開放,秦洛嵐可以嗅到一些香甜的味道。桂花枝下,夜長軒一手拉著她,另一隻手輕輕地撫上秦洛嵐的發頂,秦洛嵐本能地想要躲開,但忍住了。
在這樣的時刻,刺激他是很不明智的選擇,再說,夜長軒現在的神情專注而無害,剛剛他也說不會傷害葉悠澤。
果然,夜長軒大手沾下一顆小小的桂花朵兒,金黃色的小花,停留在他白皙修長的指尖,有一種淡淡繾綣的意味。
“謝謝。”秦洛嵐輕輕地說,不知道是感謝夜長軒對葉悠澤的態度,還是感謝他舉手之勞為她拿下沾留在發間桂花。
“對他那樣的人,與其進行生理上的打擊,不若精神上進行毀滅。小洛,你說對嗎?”
小小花兒,微微用力就被輕易的全部輾碎,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你……你說什麼?”秦洛嵐覺得呼吸都被扼製住,漫天的花香像是要香甜地讓人中毒。
精神上進行毀滅?他說要對葉悠澤的精神上進行毀滅嗎?
“你說,把他安置在同人戀的班房,他那麼漂亮會不會很受歡迎?”
夜長軒低笑,深邃俊逸的容顏在漫天甜膩的桂花香陣間妖嬈如妖。
秦洛嵐捂著胸口,突然一口甜膩上湧,她單薄的身子扶著樹幹不止地吐,拚命地吐,像是要把體內的所有惡心,所有的恨意,所有的無能無力都吐出來。
孩子,就連你也覺得你的父親惡心,是吧?
秦洛嵐不知道這種翻江倒海的感受持續了多久,隻覺得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一般,所有期待,希望,力量統統失去。再抬起頭,秦洛嵐神情木然,仿佛連軟弱都不會。“夜總,您告訴我,您要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