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為什麼？”許小楠微微抬起眼，像是小白兔被驚起，又很快沉了下去。
如果要這麼說，自己當然是不希望楊浩看到這裏發生的事，但是剛剛這種感覺沒有強烈到第一個顯現。一定是被嚇傻的原因，自己應該本能地想要不讓楊浩發現，竟還是靠了夜長軒的提醒。
“不為什麼！”一抓頭發，生氣一般邁步離去，也不回學校了，很快有四廂林肯緩緩駛來，夜長軒拉開車門，很快急馳而去。
自己也不能理解莫名地煩燥，估且理解為她的道謝態度很不讓人滿意吧，可是就許小楠來說，說謝謝是最大限度的感謝，對像自己她什麼樣的感謝看得上眼呢？
許小楠認真地立在校門，以最謙卑的姿態直到跑車消失在長街盡頭，才敢往學校走去。
他為什麼是不高興的樣子，他那麼帥氣打贏了，自己也十分誠意地感謝了他，為什麼他像是生氣了的樣子？
許小楠像是一隻驚弓之鳥，隻敢挑人影眾多的路線走，所有人都看到許小楠被拉皺的衣衫，破碎的眼神，回到教室，第二節課已經上完。許小楠發現高圓圓卻已經不在課桌旁，話說在英皇學院像高圓圓這樣的身家上不上課老師都不會過問，但是幾天下來高圓圓從沒有缺過課，這樣的無緣不見了人影還挺奇怪。
但許小楠沒有時間想太多，標叔拉扯著自己，粗俗猥褻的話語隻要許小楠閉上眼睛就會一遍遍回放，讓她回想起密不透風的絕望。
直到第四節課快下課，高圓圓才回到了教室。
“你去哪了？”許小楠伏在課桌上，有些有氣無力，但看到高圓圓回來，很關切地直起身子。
“我……沒去哪。”高圓圓這樣直率恪真的個性，卻是第一次回避許小楠的眼睛。
“我沒事，我很好。”高圓圓自言自語，像是要說服自己相信那樣的倔強。
“沒事……就好。”許小楠低下頭，“如果你不舒服，中午我給你帶飯。”
“小楠！”高圓圓一把拉住許小楠的胳膊，急切的眼睛有什麼要呼之欲出，卻又仿佛在等待救贖。
“如果，有一天，主流的認同與心裏的朋友，必須舍棄一個，你會怎麼選？”
許小楠被高圓圓這樣的表情嚇得怔住，透著這個年齡不該有的鄭重。
“什麼怎麼選？”許小楠試著拍拍的高圓圓，：想要安撫她的不安。
“我想我會盡力周全，不讓這種情況發生。”許小楠說，這是怎麼回事呢，世界與朋友隻能選擇一方，這個選擇題很殘酷。
“鈴鈴鈴……”下課的鈴聲響起來。
高圓圓一把推開了許小楠，一向聽到餐廳打鈴聲就會雙眼生光的眼睛卻在這一瞬灰敗下去：“可是，這種選擇已經發生了。我選擇了主流的認同！”
然後一轉身就跑了出去，許小楠本能想要追上她，因為她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卻在步出教室的那一刻，生命之中所有光線都黯淡下去。
英皇校園四十塊滾動LED屏，都在循環播放著一個無聲視頻，瘦弱的許小楠撲入了一個壯碩的大叔懷中，大叔心滿意足在她的頸間地親了一口！許小楠所有拚盡一切的反抗，在無聲的模式之下都透著打情罵俏，像是半推半就的香豔。
“原來我們學校的垃圾妹竟然是援交妹？”
“看她平時學習還很用功的樣子，看不出是這樣的人。”
“別看她平時穿得像是個村姑，沒準在床上浪成什麼樣子。”
“但是‘做“到了學校來，太過份了吧。”
“人家賣得就是不要臉，要臉怎麼伺候得了男人？”
許小楠盯著正對著自己的巨大屏幕，眨眼再眨眼，以為自己會流淚，卻發現雙眼像是幹涸一般，透著陣陣的刺痛，像是要透出血來的銳痛。
那些不斷重複，剪切地精彩的片斷，像是一把把利刀，一片片剜割著自己。
許小楠像是一個病一場的病人，每一步都透著踉蹌，每一步都跟隨著無數的指點，每一步糾纏著別有深意的笑意，每一步都仿佛會倒下，但讓許小楠意外的是，她一步一步地走過所有的鄙視，輕蔑，一步步地走過十多張的顯示屏，一步步走過這場滅頂之災。
許小楠有所反應的時候，卻已經走過流瀲河，自己站在河提之上，風撕扯著她肥白的衣衫，她卻並不覺得冷。
回望人生的十六年，每一分的進步，她都要付出比她人多出十倍的努力，才能走過相同的距離，不是沒有問過自己為什麼像小航不夠聰明，不夠漂亮，更別提努力，卻可以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而自己做所有的作業，不斷適應傭人的範圍，不斷壓低人格的底線，但從來換不回一點點我尊嚴？
隻有不斷安慰自己汗水可以讓生命變得厚重，所有的隱忍會被上天特別的方式回報。可是現在，她真的快堅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