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的眼瞼是好看的扇形,輕如蝶翼的眼睫又黑又濃,微微上翹,略卷,輕顫的時候就像花瓣受到了細小雨滴的擊打,柔柔地落下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地和她坐在一起單獨吃一頓飯了,遠到他快要想不起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了。
麵吃到一半,簡染感受到頭頂上傳來的熾熱目光,她不敢立刻抬起頭,害怕看見一些她不願看見的情緒湧動。
於是等她慢慢將頭抬起時,柳澄西已經轉移了目光,看著碗裏的麵條一副認真吃麵的斯文模樣。
可他的麵條似乎都沒動過,她蹙著眉小心翼翼地問:“澄西,麵不和你的胃口嗎?”
“沒有,就是想了會兒事情。”
聽著他欲蓋彌彰的言語,她也順著台階往下滑,不再深究,複低下頭吃麵。
隻是她不知道,在她再次低下頭的時候,停在對麵街道上的黑色邁巴赫裏的男人,雙手不自覺收緊。
虧他還想著提前下班來接她,可她竟然和柳澄西在單獨吃飯,他竟然還像個傻子似的一直等她的電話,等她向自己報備。
隔著一條大道,距離算不上遠,霍爵深真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的眼神好還是不好,偏偏把柳澄西眼裏的情緒都看得一清二楚。
終於吃完麵條,擱下筷子的同時,對麵的人也放下了筷子,簡染揚起一抹微笑,切入正題,“現在可以談事了。”
柳澄西沒想到簡染竟然這麼心急,說話的同時還無意間瞄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是害怕霍爵深著急嗎?
眼眸低垂,不過霎時間,已經恢複了平靜的模樣,不疾不徐地開口,“我想問問鳶尾你是找誰打開的。”
簡染沒想到竟然會是這件事,抬起手上的手環看了看,皺著眉回憶,“是一個住在破敗小區裏的老人,很古怪,還說讓我們下次不要再去。”
“為什麼?”
柳澄西很是奇怪,眉峰輕擰。
“不知道,子凜說大概這種有些本事的人都會有些怪癖。”
事情過去了這麼久,她現在已經記不起來那個老人的樣子了,陡然腦中靈光一閃,驚呼道:“她好像問過我,這個鎖是誰設計的。”
“她真的這麼問過?”
柳澄西似乎比簡染還緊張,眉頭鎖得更深,一把握住她的手,神情著急。
她也沒有多想,點點頭繼續說:“老人說她已經幾十年不開鎖了,看見這個鎖的時候,神情很不自然。”
話音剛落,男人就像得知了什麼天大的喜事一般,拉著她從座位上站起來,二話不說直接往門口走。
車子裏的霍爵深看見柳澄西突然神色喜悅地拉起簡染往外麵走,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周遭的空氣仿佛瞬間凝結,一股森然之氣從周身冒出來。
他把油門狠狠一踩,伴著劃破風聲的狠厲,直接朝著對麵街道開去。
簡染被不明所以地拽著走,第一次感受到柳澄西的不冷靜,她不解,難道這個老人真的和他有什麼莫大的關係嗎?
“澄西,那把鎖是你改造的嗎?”
當時她也是不確定,所以並沒有告訴老人任何,現在看他的反應,似乎很有端倪。
“嗯。”
眉眼急切的男人輕聲回應,不過更確切地說,不算是他改的,畢竟這個鎖,是柳家獨一脈傳承下來的,知道的人並不多,所以當初當他看見手環被人打開後,才會很驚訝。
他原以為是儷城還存在能人巧匠,卻不想這一問,竟然還真有蹊蹺。
“一定要現在去嗎?”
簡染看著被柳澄西打開的車門,抬眼看了看天色,有些猶豫不決。
雖然早料到會被拉著去哪裏,可她以為隻是在麵館吃過飯就好了,沒想到還要去別的地方。
“這一趟來去還要些時間,要不我們明天去吧,剛好是周末。”
“去哪裏?”
一記刺耳的刹車聲響在耳畔,張揚的黑色邁巴赫停在黑色奔馳的旁邊,冰冷的聲線裏透著刺骨的陰寒。
簡染伸手拿手機的動作一頓,直接繞過柳澄西,走到黑色邁巴赫的駕駛座車門前,看見裏麵那張陰鷙的臉龐,輕聲喊:“爵深?”
霍爵深氣悶,直接命令,“上車。”
柳澄西看不見車裏麵男人的神情,但這樣明顯生氣的語氣顯然是誤會了,他看見站在車門外有些委屈的女人,走過去解釋道:“我就是有些事想要拜托簡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