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輕塵信誓旦旦地告訴那讓我們做筆錄的警察,淩夜是蓄意謀殺,希望法院判處她死刑。
警察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告訴他,他們會盡快將這起事故調查清楚,根據事實判定淩夜是否為故意傷人。
警察又問了我們幾個問題,就讓我們走了。
我和晏輕塵走出警察局,找了個地方吃飯,然後晏輕塵不知給什麼人打了電話,讓他來接我們。
我看著他把手機放到口袋,問道:“我可以借你手機給我哥打個電話嗎?我的手機丟了。”
晏輕塵立刻擺擺手:“別,你千萬別給你哥打電話,否則就違背了我姐提出的條件。”
“給我哥打電話也不可以嗎?”我感覺自己快被這姐弟倆氣得沒有脾氣了。
“不可以,凡是能和宗賢有一絲聯係的人都不可以,包括……你的父母。”晏輕塵一邊回答,一邊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見我臉色不好,他又立刻補充道:“不過,如果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我看著沒什麼問題,可以幫你轉達。”
我被他氣笑了,放下酒杯諷刺道:“我還真沒見過不自信的第三者能上位成功的。”
晏輕塵被我說得一陣尷尬,見我又倒了一杯酒,趕緊拉住我的手勸道:“你沒喝過酒,別再喝了。”
我冷下臉來,抓起一雙筷子攥在手裏,盯著他的手指,冷聲喝到:“拿開你的髒手!”
晏輕塵嚇了一跳,猶豫了片刻,慢慢抽回手去,悻悻地拿起筷子撥了撥他麵前的菜,抬眼看向我:“顧影,你喝多了。”
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又接連灌了自己三四杯,才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戳:“我喝沒喝多和你有什麼關係?”
晏輕塵也沉下臉色,放下手中的筷子,對我說:“顧影,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瞥了他一眼,招呼服務員要了一碗麵條,這才對他說:“你和你姐自誇對我們了如指掌,應該知道我哥有潔癖吧?”
晏輕塵不明白我說這話什麼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很不巧,我發現我貌似也感染了潔癖。你的觸碰,讓我過敏。”
我要的麵條上來了,我掰開一雙木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晏輕塵看著他點的一桌子菜,猶豫了半晌,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我們吃完飯不久,晏輕塵找的人來了。
來人一共有兩個,一個去處理晏輕塵在交通事故中撞毀的車輛和後續事宜,一個給我們做司機,驅車一直向南駛去。
我和晏輕塵並排坐著,誰也沒有說話。我望著窗外耀眼的陽光,想到了宗賢那曾經同樣明媚的笑容。我哥說宗賢已經想好了脫身的辦法,不知道是真是假。
畢竟我離開的時候,宗賢和晏輕瑤站在一起,笑得那麼天真無邪,我有時真覺得,他就是淩夜的化身。
但是此刻我隻能堅信,宗賢和淩夜是不一樣的,他那樣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因為如果不這樣想,我想,我的世界必然崩塌。
這樣想著,我不由自主地對晏輕塵說道:“晏輕塵,你知道嗎,我喜歡宗賢,並不是因為他是男的。就像那時候我喜歡淩夜,並不是因為她是女的。但自始至終,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我們現在這樣真的不好,最終我們誰也得不到幸福。”
晏輕塵靜默了片刻,沉聲問道:“你這是在拒絕我?”
我沒有回頭:“我們沒有未來。”
“為什麼?”晏輕塵顫抖著聲音問道。
我回頭看向他,眼眶裏不由得溢滿了淚水:“我真的經不起第二次打擊了。”
“但是你還有我啊,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晏輕塵激動地伸手來抓我的肩膀,但是他忽然想到什麼,又立刻縮回手去,手足無措地對我說,“我為我們的未來籌劃了這麼久,做了這麼多努力,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我含著淚搖了搖頭:“我曾經那麼愛淩夜,我得到幸福了嗎?淩夜那麼愛你,她得到幸福了嗎?晏輕塵,幸福需要兩情相悅。”
晏輕塵慢慢平靜下來,陷入了無邊的沉默之中,直到在火車站下了車,他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那司機幫我們買了票,我們坐上了南下的火車,我看看車票上的終點站,是到廣州的。
我不知道晏輕塵為什麼要帶我去廣州,但是我並沒有問,因為對我來說,離開了家,離開了宗賢,去哪裏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