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韻不知道他關了自己多久,也不知道他還要關自己多久,青幽子將那些話說完,就離開了山洞,沈韻自知求他無望,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眼看著那堆燃起來的火漸漸熄滅,山洞裏好不容易聚起來的熱度隨之消散,她的整個人又籠罩在了黑暗之中。
說實話,即便是她臉上再鎮靜,她的心裏還是會怕的。
大多數的女孩子都會對無邊的黑暗、無知的危險以及隨時可能出現的蟲子感到害怕。
沈韻雖然比她們多了幾分膽量,可在這裏呆的久了,不知時辰、不知地點、不知未來為何,再強大的內心怕是都會被拖垮了。
山洞裏,不知何處吹來的涼風,帶著些不知名的蟲鳴聲交替響起,讓這個漆黑的夜晚,更是增添了幾分寂寥空曠之意……
沈韻緊縮著身子蹲了下來,環抱著自己,靜靜地聽著周邊的聲音,逐漸的也慌了神……
她今日早晨也僅僅是喝了一碗粥罷了,寺中的膳食不比宮中,清淡的多,她確實不怎麼喜歡。
殷逸辰怕她餓著,派人到山中抓了兩隻山雞回來,她被抓走的時候,那兩隻山雞應該還在後廚燉著。
她的兩個侍女,似是也被青幽子打暈,隨意的扔在了路上,也不知道她們二人現在如何了。
她記得那時,百無聊賴的帶著桃紅柳綠二人四處走走,就聽到耳邊掌風襲來,她還沒來得及還手,就看到兩個小丫頭倒在了地上,再往來人的方向看去,空無一物,而她的頸間一疼,就那樣給昏了過去。
再醒來,就到了這裏,那人的話猶言在耳,讓本就穿的單薄的她,越發的感覺冷了幾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意誌也再也抗不過去,整個人就那樣倒了下去。
臨昏過去的那一刻,她聽到耳邊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某種動物的低嚎聲……
她就要交代在這兒了麼,她還不想死啊。
腦海中有一幕又一幕的場景噴湧而出,似是在做夢,又好像是好多年前發生過的一般。
頭發紮成兩個小辮兒的女孩子手上拿著大大的風箏,從巍峨雄偉的皇宮之中走出來,看到門前站著的另外一個穿著藍色裙子,看不清楚臉的小女孩,腳步歡快的衝她撲了過去,口中還儒儒的叫著“姐姐”二字。
跟在她身後的小宮女似是怕她摔著了,亦步亦趨的跟著她,伸長了手護在她的身側。
恍惚間,她聽到一句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說話的婦人語氣溫柔,“韻兒,嬌嬌妹妹過來了,不吵著要跟她玩呢,愣著做什麼?”
她看到在婦人的催促下,藍色裙子的小姑娘跑了過去,口中輕快的叫著“嬌嬌”二字。
而這時,在她們身後,雄偉的宮門被人從裏麵打開,出來了一個錦衣華服的女子。
那女子走到她們跟前的時候,緩緩的停下步子,摸了摸兩個小女孩的臉,語氣溫柔幾乎溢得出水來。
她說:“嬌嬌,你韻兒姐姐來了,我跟你姨母還有話要說,你們一起去玩好麼?”
兩個小女孩點了點頭,手拉著手帶著侍女去放風箏,而這時錦衣女子默默地走到方才“韻兒”站的地方,對著麵前的婦人說道,“姐姐,咱們進去說話吧,韻兒跟嬌嬌一起,不會有事的。”
“嗯,寧妃娘娘,您最近氣色好了不少。”婦人輕點了頭,說話時似是留戀一般的回身看著自己走遠的女兒,這時候沈韻才看清楚那張臉。
那是她的母親,大燕丞相之妻。
與此同時,眼前忽的一轉,要去敘話的二人已經不見蹤影。
她看到一個身形寥落的少年,跪在朝鳳殿外,任憑眼前身著鳳冠霞帔的女子如何謾罵,始終都不曾低頭。
而在他的身邊,一個身著褐色宮服的婦人似是已被打死,雙眼空洞的盯著天空,死不瞑目。
在另外一邊,一個小女孩偷偷的藏著,眼神還怯生生的盯著那邊發生的一切,想要邁出去的腳幾次試探。
那個小女孩目光清澈,在那女子又要去打那少年的時候,衝了出去。
她聽不到小女孩說了什麼,隻見到在她出去被眾人看到的那一刻,那女子手中的鞭子打偏了。
在這時,她看清楚那女子的臉,那是一張如何的臉呢?
要用沈韻的話來形容,那就是一張世間所有詞語都概括不了的凶狠憤怒。
那可是皇後啊,大燕的一國之母,怎麼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呢?
隨後,她看到皇後想要對她下手的時候,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方才出現在她麵前叫著“韻兒”“嬌嬌”的兩個婦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