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韻是在第七天淩晨醒過來的,月明星稀,殷逸辰為了看好她,特意留了一盞燭火,雖不能照的滿室明亮,但卻讓沈韻心頭微暖。
睜開眼看著房頂,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劫後餘生四個字尚不足以來形容。
燭火搖曳,伏在床榻邊的殷逸辰的臉,她看的不是很清晰,微微可以看到他緊蹙的眉頭,彰顯著榻上的男子,睡得並不安穩。
她知道這些日子他過得不太好,也知道他日日在她身邊,陪她說話,跟她講有趣的事情,一聲又一聲的呼喚著她。
她好想醒過來,卻每次都會被夢魘淹沒,她拚命的掙紮,那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如同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堵得她無路可逃。
而每當這時,他的聲音響起,她才恍如看到了亮光,不再那麼漫無目的的亂跑亂撞。
他一定累壞了吧。
沈韻微微側身,動了動僵的不能再僵硬的身子,動作很輕,但還是驚醒了他,隻見他快速的起身,目的明確的看著榻上的人,對上她惺忪的雙眼,殷逸辰竟一時忘記了反應。
“韻、韻兒?”似是怕眼前的景象如一場夢,殷逸辰的聲音輕柔卻又顫抖,眼中滿是心疼。
看到他的樣子,沈韻頓時壓抑不住心裏的委屈,眼淚就要噴湧而出……
他怎會弄得自己如此狼狽,像是在外漂泊數載,衣衫皺褶、麵容憔悴,仿佛重病的不是她,而是他才對。
“殿下,我回來了。”沈韻撫上他的臉龐,摸著他的下頜,半是心疼半是責怪的說道:“殿下,您不善待自己,我會不開心的。”
聽到她接自己的話,殷逸辰喜不自勝,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聲音顫抖,似是帶著哭腔,“韻兒,你別不開心,我不會惹你生氣的,你也不要不理我……”
她不知道這些日子他的自言自語,多想得到她的回應,哪怕是罵他、打他,他都甘之如飴,可是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不說話也不像現在這樣責怪他,讓他好生絕望。
說話的他,完全失去了往日意氣風發的樣子,那般脆弱又無助,硬生生的像是一把刀插進了沈韻的胸口。
“辰哥哥,你看著我,我在呢,不會不理你。”
睡夢中那個被她叫了無數遍的名字就這麼理所當然的脫口而出,沈韻還未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就感覺抓著自己的那雙手,又緊了幾分。
“韻兒,你、你叫我什麼?”似是捧著易碎的瓷器,殷逸辰說話都不敢大聲,壓抑著心中的震驚與狂喜,似是有一隻貓在抓著他的心髒。
“辰、哥哥……”沈韻沒料到他的反應會如此,越加覺得心酸,蹉跎了這麼久,又愛錯了那個人,還好上天垂憐,讓她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韻、韻兒,你、餓了吧,我去廚房……”殷逸辰明顯是喜不自勝,一句話都說不利索,又怕自己太過激動,傷到了身體尚未恢複的她,隻好去尋個能夠躲一下的地方,來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
太久沒有好好休息,殷逸辰又因為喜極站起來的動作太猛,身形晃了晃差點倒在地上。
這一下可是嚇壞了沈韻,幾乎要掀開被子跳下床去。
外麵守夜的桃紅,聽到房間內有說話的細微聲,心下一喜推門而入,剛好就碰上了這一幕,飛速的跑過去將殷逸辰扶著,“殿下!”
沈韻這才鬆了一口氣,對著殷逸辰,有些生氣道,“殿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桃紅有些恍惚,看到床上睜著雙眼的沈韻,當即就落下了淚來,“娘娘,您總算是醒來了……”
話裏的期待與歡喜無不讓人定容。
“桃紅,他多久沒有休息了?”來不及跟她多說,殷逸辰的樣子,她擔心極了。
“娘娘,殿下已經七天沒有好好睡覺了,您昏迷了七天,他照顧了您七天,事事不假於人、親力親為,那日還是大少爺出手,讓殿下去休息了兩個多時辰,可是殿下一醒來,沒有用膳,就再次守在這裏……”
提到那一日,桃紅仍舊心有餘悸,沈晏將殿下打暈,讓他睡了一會,可是殿下醒來之後,連外袍都來不及穿上,就匆匆趕回了這裏,像是怕有人將太子妃帶走一般。
隨後更是下令,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府,宋言宋凜自然是不敢對他動手的,那次以後更是沒有機會動手了。
“桃紅,別再說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殷逸辰打斷。
“桃紅,廚房還有飯菜麼?”沈韻歎了一口氣,本是氣他不知道照顧好自己,可是看到他憔悴的樣子,又一點都氣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