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臉莫名的表情在半分鍾之內逐漸消退，換之而來的，又是一陣帶有嘲諷的嗬嗬笑聲。
這 帶有嘲諷的嗬嗬笑聲，像是對黎小雪，又向是對瘦臉自己，黎小雪聽著，竟有些不知所措。
笑聲足足持續了有兩分鍾的時間，才停了下來。
又是幾十秒的停頓，瘦臉忽然問了一聲“你把我當成壞人了，是嗎”，就忍俊不禁一樣，再度大笑。
看著吃了笑藥一樣的瘦臉，黎小雪的懼怕倒又增添了幾層。她的確當瘦臉是壞人，卻沒有提防瘦臉的腦袋是否有問題。
瘦臉的腦袋如果有問題的話，黎小雪將要受到的傷害，是她想不出來，也不敢想的。
瘦臉的笑聲終於又停了下來，再問起黎小雪時，表情倒也還不是十分地嚴肅：“你真以為我是一個壞人？”
黎小雪現在最擔心的，已經是瘦臉會被她不經意間給激怒了。她於是沒敢回答什麼，隻是緊盯著瘦臉，微微地搖了搖頭。
“我不是壞人！”瘦臉說著，忽地就站起了身，幾步走到房間的一個角落，拎過一隻碎白花藍底兒的棉布手縫的口袋又回到黎小雪身前之後，袋口朝下，嘩啦啦地，就抖落出一大堆的榮譽證書。
黎小雪實在弄不明白瘦臉的用意，隻睜圓了眼睛，疑惑地看著。
“瞧！”黎小雪對麵的瘦臉上，已經掛滿了得意的笑容，這時，挑挑揀揀地，拿起一本本證書，向黎小雪興高采烈地說到，“這些，這些都是我得的證書。我是一個畫家。畫家，你知道嗎，畫家，不是壞人。畫家都不是壞人。瞧！這是市裏的，這是省裏的，這是全國的，都有！你看，你看看。這，這一張是全國的。二等獎！第一的是一個教授，我至今都覺得這裏麵有事兒！媽的！很多參賽的選手都說那裏麵有事兒。嗨！不說它了。噢，你看，我的名字，對，這都是我的。我叫鍾友誠！這上麵，你看看，都有我的名字！我叫鍾友誠，你呢？”
“黎小雪。”黎小雪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回答了這個問題，盡管，她回答的時候，聲音完全壓在了嗓子下麵。
“黎小雪，黎小雪……”叫作鍾友誠的瘦臉輕輕地在嘴裏重複了幾遍，就帶出幾分自負地向黎小雪說到，“這麼看來，你一定是小雪那一天出生的吧。俗是俗了點兒，不過，黎小雪，黎小雪……，還是蠻好聽的嘛。”
黎小雪沒有再說什麼，隻身子一直被這樣夾著，已覺生硬，稍稍動了動，不想，一陣鑽心的疼痛就生於腰間，禁不住，“哎呦”地就叫了起來。
“怎麼了？”鍾友誠又緊張地問了一聲，伸手就要攙黎小雪。
“你別碰我！”黎小雪又驚叫一聲，身體隨即一閃，又觸及痛處，疼得直皺起了眉。
鍾友誠的手停在了半空，再把黎小雪上上下下一看，似有醒悟，便臉露誠懇，向黎小雪說：“想是扭了腰了吧。你別多心，我真的不是壞人。你想想看，我真有什麼不軌，還等到這時？”
黎小雪聽了這麼一番話，心中對鍾友誠的畏懼，真的就減去了七八分，雙眉舒展之後，眼睛裏的神情也柔和了許多。
鍾友誠的眼睛，在這個時候，和黎小雪的終於完全地交集。
黎小雪不及回避，竟和鍾友誠有了長久的對視，直至，剛剛所經曆的一切又在腦子裏波瀾起伏地重現，心中莫名地對眼前的男人生出幾分埋怨甚至於委屈，一層淚花，就悄悄地蒙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