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友誠努力地起了一些身,滑落的被子,就露出了光著的肩膀。
“我給先生簽一下就好了!”女孩子臉紅地說著,急忙轉過了身,就要出去。
鍾友誠又大聲地問:“你憑什麼簽我的東西?你如果沒有送來,就隨便地簽了嗎?”
女孩子站下了腳,盡可能平靜地解釋說:“客戶不方便的情況下,我們是可以代簽的。”
“胡鬧。”鍾友誠小聲地嘀咕了,又認真地說,“你先別走,我還有話和你說。”
女孩子心裏麵怕著煩著,嘴上還盡可能禮貌地說:“先生,我這裏還有幾份沒有送呢。”
鍾友誠點了點頭,說:“你回去,告訴訂餐的,就說我說的,讓她到我這裏來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說。”
“先生,這個……”女孩子對鍾友誠這樣的要求實在是莫名其妙,“我怕是不能給你傳到。”
“為什麼?”鍾友誠不解,“隻一句話而已。”
“那好吧。如果我們還可以聯係到她那邊的話。”女孩子也隻好這麼答應了,又往外走。
“還有!”鍾友誠又叫了一聲。
女孩子已經到了門口,倒是給鍾友誠這一聲嚇了一跳,才又收住了腳。
鍾友誠煞有介事地,又說:“如果她不願意見我,你再告訴她,我可以選擇把我所知道的都公之於眾。”
女孩子並沒有答應什麼,就出了門,“噔噔噔”地,急促地離去。
“不好好念書,就急著攢起了錢來。一樣的沒有什麼教養,將來,恐怕也是讓男人窩心的主。”鍾友誠這麼說著,肚子裏真的就叫喚起來。
聽到肚子叫,他又大致地計算了一下,總也有二十幾個小時沒有吃什麼東西了,扳著床沿兒,一點點地,坐起了身來。
“有一天,自己隻能躺在床上的時候,是不是,也就這樣的效果呢?”他又莫名地想著,不失苦澀地,就笑了兩聲。
“怪不得人人都說,養人不如養貓養狗了。貓狗況且還知道誰是它們的主子,人就不行,見利忘義,翻臉就不認人了。虧我付出那麼多的真心,臨了,隻落了這樣的結果。”鍾友誠說著,端過了桌上的飯,打了開,也並沒有看上一眼,大口大口地,就往自己的嘴裏扒拉。
一方麵是餓得厲害,一方麵因為嘴臉還腫脹著,他也無法把飯菜再細嚼一些,隻胡亂地吞咽。再加上手快了些,一盒的飯菜,竟也灑了十之二三。
他還不停地往自己的嘴裏送著飯菜,直把盒裏的吃了精光,又挑著還算幹淨的散落的飯菜,拿手抓著吃。
抓著吃著,吃著抓著,又一股子的酸楚,情不自禁,竟由心而生,忍不住,嗚嗚地,他就哭了起來。
他不是沒有撿過東西吃,餐館裏,食堂外,甚至菜市場邊,白眼下麵,再髒的也都吃過,可就是沒有這樣的一種酸楚的感覺。
他覺得,他一片善心對人對事,結果卻是這樣,一時間,給整個世界都拋棄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地對我?為了這世間最美好的一種心願,我鍾友誠殫精竭慮,不辭辛苦,寧願清貧自己的今生,也要用畫筆給世人留下永恒的美麗。多少人,作奸犯科,況且也都做成了人上之人,我呢,不過就隻這一點點的願望,現如今,卻落了這般的田地。這難道就是老天的安排嗎?老天要把這一切的苦難都落在我的頭上,也隻是要我筆下的油彩更飽有生命,更富有內涵嗎?不公,實在是不公了。”鍾友誠念到此處,反身趴到了床上,哭了個歇斯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