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雪又在門前穩了穩自己的心緒,才開了門鎖,進了屋時,黎母就笑著迎了上來。
“你回來得還挺及時,不然,肉都要我和淘淘一起都消化……”黎母樂著說著,一張臉忽然又晴轉多雲,認真地問,“小雪,你這,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地差?”
“是嗎?”黎小雪極力地鎮靜著,笑著問了一聲,本能地,抬手又在自己的臉上摸了一下。
黎母猛地抓住了黎小雪的手,把黎小雪的手拉了下來,又仔細地往黎小雪的臉上看了起來:“小雪,你的臉怎麼腫了?”
“是嗎?”黎小雪還這麼反問著,笑得已經不怎麼自然。
黎母又有些嚴厲起來:“告訴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哪裏有?媽,您一定是看差了。”黎小雪又掩飾地說著,往裏拉著黎母,“快點兒吃飯吧,我都餓了。”
“不對!”黎母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小雪,我告訴你,你哪怕是折了一根頭發,媽也是看得見的!”
黎小雪搖了搖頭:“媽可真會開玩笑。”
黎母抓住了黎小雪的胳膊,看著黎小雪的臉,又慨歎著說:“媽這可不是和你開什麼玩笑。這更是一種心靈上的感應。隻是你還沒有做母親,你不會知道。”
黎小雪聽黎母這麼一說,肚子裏翻腸子一樣地一陣難受,眼前又一黑,往一旁晃了一下,不是黎母還抓胳膊抓得緊,也就倒了過去。
“小雪!小雪!”黎母又喊了黎小雪兩聲,把黎小雪緊緊地摟住。
黎小雪勉強地支撐住了自己的身體,虛脫了一樣,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直到汗水一點點地透去,黎小雪才覺得清爽了一些,隻是再沒有了什麼胃口和黎母進餐,也就說了一聲“累了”,就要回自己的臥室。
黎母不知道黎小雪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越發地不放心,還扶著黎小雪的胳膊,難過地說:“小雪,你到底是怎麼了?可不要嚇唬媽啊。”
黎小雪搖了搖頭,還輕鬆地說著:“沒,沒什麼。”
黎母緊盯著黎小雪的臉:“你和媽說一句實話,你這兩天,一天天地出去,究竟是幹什麼了?”
黎小雪躲躲閃閃地說:“能幹什麼?不過就是隨便地走一走吧。”
越給黎小雪這麼輕描淡寫地回答,黎母越放不下心,再問,也知道問不出什麼實話出來,也就一麵攙著黎小雪,一麵說著閑話一樣:“瑩瑩也有時候沒有過來了。你這兩天有沒有見著她呢?”
黎小雪聽得曹瑩瑩的名字,心又往下一墜,歎氣著說:“她可忙著了。”
黎母“嗯”了一聲,又說:“上午佳佳還打電話過來。聽她的語氣,好像也生著你什麼氣呢。小雪,你們又是怎麼了?”
黎小雪滿不在乎地說:“她那脾氣,媽,您還不知道嗎?自打我離開了龍馬,她就不怎麼高興了。”
“也是的。人家當初全是為了你才跑了過去,你倒把她自己扔在那裏了……”黎母說著,隨著黎小雪,不覺間,就到了黎小雪臥室的門口,又勸著,“要不,你好歹也吃上一口?”
“媽,我還是先回屋躺一會兒。”黎小雪說著,推去了黎母的手,自己進了屋,隨手竟把黎母關在了門外。
“唉!”還想和黎小雪再說上一些什麼的黎母,險些就給黎小雪關緊的門碰了鼻子,再要推門進去,就聽黎小雪的身子重重地靠在了門上的聲音,隻當又給自己說得心煩,也就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走了開。
黎小雪隻把房門頭上的一瞬間,淚水就和泉湧一樣,流了出來,害怕叫黎母看見,才又拿身子把門重重地靠住。
生活的包袱,就這樣一件又一件地向她壓了下來。她懷著一顆美好的心,一向也隻想與人為善,可到頭來,她受了她不想也不應該受的傷害,她也傷害了她不想也不應該傷害的人。
她受到的傷害,真的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她真正覺得,給她傷害了的,還是她的母親。
她勤奮,她努力,與其說是為她的將來,倒不如說是為黎母的晚年。
她眼見著黎母為她操勞了一生,隻望黎母可以安享晚年。而直到現在,倒讓黎母越來越為她操起了心來。
她這一段時間的真實的遭遇還沒有讓黎母知道,如果黎母知道了,結果會是怎麼樣,她真的不敢想象。
“媽,對不起。”她難過地說著,靠著房門,一點點地,直坐在了地上,“你總和我說,女兒是媽的貼身的小棉襖,而我,一回回地,就隻能叫您心寒。我真的不想這樣,我真的也想不到會這樣……”
“喵嗚——”
一聲叫喚,淘淘竟到了她的跟前。
她還當淘淘是想出門,往一旁才讓開了一些,淘淘竟爬到了她的腿上,服服帖帖地,鑽進她的懷中,把頭枕在了她的胳膊上。
她輕輕地撫著淘淘圓滾滾的腦袋,淘淘回應了“呼嚕嚕”的幸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