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是天地自然孕育,也有修真之人祭養而出。
禦靈是一種境界,也是一種手段。
李源自能夠禦靈之後,就下了昆侖山。
一來是因為有師門有令,二來也是自己想下山來看看,畢竟少小上山,一直在昆侖山十多年了,想看看這個天下怎麼樣了。
昆侖雖雄渾峻奇,但天天看渺渺雲煙和巍峨大山,久了之後也難免膩味,何況他心中一直有個念想。
下了山之後,他才發現,這個天下的局勢比自己上山之時還要糜爛了。
各地方的掌權節度使早已經不再聽從於大唐朝廷的命令,他們割據一方,橫征暴斂,連年征戰。而朝廷也被那位當年作詩‘我花開後百花殺’的黃巢軍中降將朱全忠把持著。
這幾年裏他去過東麵看浩瀚的大海;也到過西北深處看漫漫黃沙;去過南疆深處,見識過巫蠱的詭異和那邊的炙熱天氣;又逆著北風一路向北走,見到了冰山與連天飛雪。
每一處地方都有著不同的景象與生靈,這讓他見識了天地的神奇。
去過很多地方,但有一個地方他一直沒有去,每一次要經過那裏之時都會繞開。
那個地方名叫長安,是大唐的都城所在。十年前他從那裏出來,經由渭河,然後上了昆侖山,拜入昆侖掌教雲鬆真人座下,一晃已經十三過去了,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修道者了。
在昆侖山上時,他以為師尊會賜予自己道號,但是直到下山仍然沒有。他問師尊,師尊卻不答,隻讓下山。
不回長安,並非是不想,而是有很多原因讓他不得回長安。
前些日子,朱全忠遷都洛陽,現在長安必定更是牛鬼蛇神遍地,是一個是非大漩渦。在昆侖派之中有兩個聲音,一個就是主動進入這亂世,擇一方諸侯而輔之,盡快結束這即將到來的亂世,另一個聲音則是不涉世間紛爭。
他覺得師父讓自己與祟明師兄下山,就是不希望自己與師兄卷入昆侖派內的理念爭端中來。
下山之時,師父曾說過,天下可去,長安不可回。別的修者還好說,他的身份若是回去了,必定殺劫重重,不是殺人,就是殺己。
雲鬆真人修的是昆侖七法之中的千衍神策,善望天地之氣,斷人禍福,所以師父說的話,李源不敢不聽,心中想去不能去,他在這渭河之源鳥鼠山居了下來,遙望長安。
隻是,前些日子鋤禾在山下打水之時,一條紅鯉躍入桶中,不斷的吐著泡泡,似乎有話要說,於是鋤禾帶回來給自己的師父。
紅鯉是來傳信的。
信是長安城外渭河邊任青羊觀觀主的師兄帶給自己,信中說他遇上了一個很好的女修,要結為道侶,希望到時自己有空能夠去喝喜酒。
昆侖弟子不禁嫁娶,能夠遇上一個合意的女子結為道侶,那是非常難得的事,是值得慶賀的大喜事。
在李源心中師兄是謹慎之人,當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時,可見他是真心愛上那個女子。
青羊觀在離長安不遠的渭河邊上,李源心中隻是遲疑了一下就決定去。
在他的心中自己從小就愛師兄照顧,初時學法幾乎都是師兄傳授的,師兄若是結道侶,自己必須去祝賀。
做好了準備前往青羊觀,隻是左等右等,竟是沒有消息再傳過來。這讓他有些疑慮,於是招來了從昆侖山上帶下來的靈鶴,讓它去問一問。
這靈鶴與之前那條紅鯉一樣,都是飼養出來的靈物。
修士依照自身能力分為幾個境界,引氣,畫符念咒、驅物、禦靈、通神,李源是禦靈修士。
所謂禦靈之中的‘靈’,既是指這些有了靈性的獸類,通過獨特的方式喂養,每天修行之時,以自身的靈氣交融,神意溝通,久而久之,那靈獸幾乎相當於修士的身外化身一般。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特別的山石器物,或者是鬼魅、僵屍,那些都可稱之為靈。
李源修的昆侖七法之中的天辰劍訣,他的‘靈’是一把在昆侖山之尋到的劍,名叫蒼靈,這劍封印在一處清泉流淌的青石之中不知道多少年,被他尋到。讓不少昆侖弟子眼紅,甚至有過師叔暗地裏想拿靈物與他交換,但他沒有同意。
而那一隻靈鶴不過是李源專門養來傳信的,並非是用來爭鬥的靈物,如果要養些爭鬥的‘靈’,至少也得尋那些凶靈。
不過,靈鶴受他豢養多年,雖非天生靈種,但自小聽誦經念咒,已經有著趨利避害之能,聰慧無比,隱隱之間已經能夠預知禍福了。
靈鶴離去幾天之後,李源打坐入定之時,突然聽靈鶴的悲鳴聲,一聲一聲痛苦而刺耳,聲音之中透著恐懼和憤怒和那將死的絕望。
他瞬間從那入定之中醒來,可白鶴的悲鳴仍在心間揮之不去。
“怎麼回事。”
李源心中湧上怒火,修道修的並非是無欲無求,不是要自己斷情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