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已經沒落,甚至可以說是要滅門,留在趙府之中的人很少,但仍是勉強能夠做出一頓待客的飯菜來。
依然是趙瑜做為主人招待李源,也並沒有什麼其他的人。
“趙家怎麼就你一人了吧。”
李源坐在那裏,很安靜的吃著,很安靜的問著。
趙瑜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的表哥回來了。以前表哥從宮裏出來之時,也是坐在那個位置,也是這樣的筆直的端坐著,吃起東西來很安靜,吃飯的時候幾乎不說話,永遠是吃一口飯吃一口菜。
李源的聲音將趙瑜的那一份恍惚打碎。
她知道對方問的是趙府之中那些主人們,而不是那些下人。
“哥哥們都死了,幾位姨娘在要離開時也死了,就葬在後宅之中,現在整個趙府之中,地裏埋著的人比活著的人可多多了。”
李源從這話之中聽到了深深的悲痛和無可奈何。
“他們都是怎麼死的?”
“有些是離開這後,死了之後還自己走回來,有些是本來早就在外地為府裏打理生意,但是卻突然死了。”趙瑜說道。
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表妹那眼神看似平靜,卻蘊含著深深悲痛與仇恨,他很心痛,因為曾經的她是那麼的天真快樂,總是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問東問西,總是把她最喜歡玩的東西拿出來給自己玩,總是喊著皇子哥哥說:“你講皇宮裏的事給我聽,我也講這外麵的事給你聽。”
而現在,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
李源看著她的眼睛一會兒,然後低頭吃了一口菜,說道 :“李源師弟並不知道長安之中是如今的情形,更不知道趙府發生這樣的事,如果他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回來的,他曾跟我說過趙府之中有一位青葉先生能夠保趙家平安。”
這是李源心裏話,他現在是李七,所以這樣說,正是他的心裏話,如果他知道趙府正發生這樣的事,他早就回來了。
“表哥回來又能如何,他雖然是昆侖弟子,但是當今亂世之中,他的身份反而更加沒法做什麼,要是有人知道他回來,隻怕他反而在長安呆不下去……”
說到這裏她突然沒有再說了,但是李源很清楚她要說什麼,這也是為什麼他隱瞞身份的原因。
“你可知道謝瞳為什麼要滅趙家。”李源問道,之前在辟邪山莊之中,他曾問過辟邪公子,辟邪公子說是謝瞳,後來他也說過不懼謝瞳,而趙瑜並沒有驚訝於謝瞳這個名字,李源便知道其實自己這個表妹是知道是謝瞳在背後主使的。
謝瞳這個名字李源一點也不陌生,在他沒有上昆侖山之時就常常聽到人議論這個名字。
因為這個人無論是誰談論起他來,都是是陰詭兩個字來形容,陰詭而不擇手段的一個人,而且,他是當朝金吾大將軍朱全忠的謀主,他以百鬼為耳目,據說能知天下事。
不可言其名,但言其名,必被其所知。
小的時候,李源聽到談論也隻是在皇宮裏聽到,以前他不知道為什麼在皇宮之中可以談論,而在外麵少有人說,現在他能夠猜到,之前遠遠的看過一眼皇宮的方向,他發現皇宮不簡單,在皇宮的上空有著一片獨特的氣韻籠罩著。
現在,李源他也是修行人,對於小時候聽說這個謝瞳能夠禦百鬼聽命行事的事,他已經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這個謝瞳不是衝破閻羅殿從黃泉鬼域之中逃出來的惡鬼,而是因為他修行的法門特別,他應該祭養了許多的鬼靈,不同於別的修士隻養一兩個,而是祭養許多各種各樣的鬼靈。
也許某一個從小就認識的鄰居就是他所養的鬼靈呢。
“去年,朱全忠突然派人來向我父親尋問表哥的去向,父親沒有告訴他們,當時並沒有什麼,再後來又有人來問過,並威脅說如果不說的話,到時出了滅門之禍就不要怪他。”
“那是什麼人?”
“一開始的一個是朱全忠府上的人,後麵那個出言威脅的則不知道來自於哪裏,他出了趙府之後,我們也派人跟著,但是卻走著走著就不見了。”趙瑜說道。
“你覺得是朱全忠要滅趙府滿門?”李源問道。謝瞳是朱全忠的幕僚,謝瞳做的就是朱全忠做的。
“除了他大概不會有別人了。”趙瑜的眼中閃動著強烈的仇恨。
李源心中想著朱全忠為什麼要找自己,即使是他知道了又如何,難道還怕自己回來挽回朝局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天下的糜爛,那不是說有一個明君就能夠怎樣的,這是到了需要打破李姓天下,再重建社稷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