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乾銘的呼吸窒住了,血脈也似乎停止了運行。
李語嫣跨出房門。
“語嫣!”許乾銘努力進出了聲音,但聲音怪得不像是從他口裏發出來的,眼裏湧起了淚光,頭一次,他流淚了,為李語嫣而揮痛淚。
一陣麻木之後,代之而來的是內心的顫栗。
李語嫣曾經是使任何男人顛倒的尤物,一朵充滿誘惑的鮮花,而現在,她是個殘廢的女人。
誰令為之,孰令致之?
“語嫣!”許乾銘又喚了一聲,望著那虛飄的衣袖,許乾銘心裏像有無數柄利刃在紮刺。
李語嫣凶光熠熠的目光,直盯在許乾銘臉上,像是雙方之間有著深仇大恨。
許乾銘除了感到無比的沉痛之外,沒別的反應,他不在意李語嫣如此對他,一方麵,他明白她的心智仍在被控之中,另方麵,他對斷臂一事有強烈的內疚。
“語嫣!”爾朱玉娥終於開了口,“你還認得他麼?浪子許乾銘,他就是你的乾銘哥哥!”
李語嫣的麵皮起了抽動,神色更可怕。
“語嫣,難道……你又想殺人?”爾朱玉娥上前一步,最後殺人兩個字聲調提得很高。
李語嫣一個彈步,單掌印向許乾銘前胸。
許乾銘沒閃避,現在就是單掌換成了利劍,他也不會閃躲,他要贖罪。
“砰!”這一掌印得很結實,許乾銘瞼色一白,倒退了兩步。
爾朱玉娥的臉色變得更怪,她沒出聲。
“呀!”一聲怪吼,李語嫣第二掌劈出,這一掌更具勁道。
“嗯!”一聲悶哼,許乾銘連晃了幾晃,他依然沒有任何逃避或反抗的意思。
獨臂再伸,抓住了許乾銘的肩頭。
許乾銘緊咬著牙。
“星際浪子,製住她,她不知道她在做什麼。”爾朱玉娥口裏大叫,但卻沒出手阻止。
李語嫣頭一甩,長發飛飄向後,張口便咬。
許乾銘痛得一齜牙,但沒哼出聲。
李語嫣猛咬住許乾銘的肩頭不放,血水從她的嘴角滲出,她搖頭,吮吸。
她在吸許乾銘的血。
被人咬開皮肉吸血,這種痛苦是一般人所不能忍受的,因為痛楚連續不斷。
但許乾銘並不感覺痛苦,口裏像夢囈般喃喃道:“吸吧!咬吧!我欠你的太多,我對不起你……”
爾朱玉娥伸手去拉李語嫣。
許乾銘用腿掃開爾朱玉娥。
觸目驚心的畫麵,凶殘無比的鏡頭。
“星際浪子,你瘋了,製止她!”爾朱玉娥栗叫。
許乾銘反而閉上眼,痛楚越深,似乎他心靈上的負荷便越輕。
李語嫣自動鬆口後退,淒厲的麵孔,凶惡的眼睛,掛著血漿的嘴,她已不像人,而變成了一個惡鬼。
許乾銘睜開眼,肩頭還在滲血,臉上卻沒半點怨尤之色,他滲然一笑:“語嫣,如果你要我的命我會給你,我永遠對你負疚,我虧欠你太多。”
完全是發自心底的話,太感人了。
李語嫣掉頭衝出堂屋門。
“語嫣,回來!”爾朱玉娥大叫一聲,追了出去。
許乾銘也跟著追了出去。
李語嫣已到了門邊。
爾朱玉娥亮出匕首揚起,脫手擲出。
許乾銘心膽俱寒,這細如韭菜葉的匕首是爾朱玉娥的殺人利器,她似乎存心要李語嫣的命。
爾朱玉娥在擲匕之時身形滯了一滯,她這一滯,許乾銘便超在她頭裏,寒芒閃動,其疾似箭。
許乾銘在無法阻隔的情況下,口裏大叫一聲:“語嫣!”同時淩虛劈出一掌,這是本能的動作,明知不可為而為,他沒更好的應變辦法。
匕首被掌風震得微偏,但準頭仍在。
說巧也巧,李語嫣在衝出圍牆門之際,被半開的門扇碰得身形一偏,也就在這一偏的瞬間,亮晶晶的匕首像銀線般從她身旁穿過,隻差那麼一絲絲沒被射中。
匕首勢盡落地,正好落在李語嫣腳前三兩步之處。
李語嫣弓身抓起匕首,又朝前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