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安仰起頭看著她,問的小心翼翼。
眼眸裏的波光閃動了一下,怔了怔,目光一寸寸移動下來,這樣的道歉,是鬱言從來沒有聽到的,心緒已經全亂了,看著沈寄安,看著他那雙滿是期盼的眸子,差一點就要忍不住直接脫口而出:“我原諒你!”
可是,僅存的理智又將她拉了回來,目光忽然從他的眼眸中移開,“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說完就轉身,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言言……”看著那個急匆匆離開,因為腿傷,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的背影,低低的呼喚著她的名字,心裏卻一片荒涼。
到底是不可原諒了麼?到底是無法挽回了麼?可是,自己到底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放在兩側的拳頭微微握緊,滿含情緒的眸子忽然變幻,所有的情緒,悲涼憤懣在一瞬間收起來,恢複成一貫的冰冷。
此時此刻,他又變成了外人麵前孤寒冷傲的沈寄安,他的示弱,永遠隻會在鬱言一個人麵前表露出來。
一路跌跌撞撞奔回自己的房間,撲倒在床上,感覺整個人都是散的。
之前所堅持的,卻總是被一次次推翻,隻因為沈寄安的示弱,他的道歉,哪怕隻是一句話,一個眼神,有時候都足以讓她的心理防線崩潰。
自己其實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不過是心裏還繼續在愛著那個人,繼續在想著他,念著他而已。
感情是最不可控的,愛了就是愛了,唯有心的方向,是沒有人能控製得了的,仿佛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不論怎麼掙紮,都不能從裏麵逃開。
唯一的辦法,就是逃避,將自己關進壁壘裏麵,拒絕他的一切靠近。
嶽言芷不在的時間裏,日子卻忽然變得格外難熬,每一天,鬱言總能在這個家裏遇到沈寄安無數次,明明這個別墅那麼大,明明可以有私人空間的,明明就已經很注意的去躲著他了,可是,為什麼,總是覺得根本就躲不掉,逃不開呢?
“言言,把這個吃了。”午餐時間,就在兩個人相對無言的時候,沈寄安忽然將盛好的大骨湯放在了鬱言麵前。
“額……”猛然從複雜的情緒裏清醒,明白過來,鬱言忙擺手拒絕:“不……不用了,你喝吧!”
“你的腿傷還沒好,需要這個好好補補。”沈寄安繃著臉,帶著點不容置喙的語氣,又強勢的將鬱言準備移開那碗湯的手給按了回去。
“……”這話為什麼聽著這麼別扭呢?鬱言無語的扭頭,目光落在沈寄安的腿上,自己明明還坐著輪椅呢,真不知道誰更需要。
“別這麼看著我,”察覺到鬱言的眼神,沈寄安倒是坦然的很:“我傷的是肉,你傷的才是骨頭,需要這湯的人是你不是我。”
鬱言默默的端起碗,小口小口抿著,是啊,自己可是傷到骨頭了的人,喝就喝吧,別的事兒解決不了,起碼要先把自己的傷給養好了,就可以快點從這裏逃離了。
看著鬱言很努力的把湯往肚子裏咽,沈寄安勾了勾嘴角,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來,心裏感到一絲微微的滿足,可是,很快這種滿足就被另一種惆悵給替代了。
看得出來,鬱言喝湯的時候是在努力的隱忍著什麼的,她肯隱忍著將湯喝下去,一定不會是因為這湯是自己盛給她的,而是,想要盡快養好傷,她想逃離了。
不過,這種惆悵失落和鬱言的健康比起來,自然是微不足道的,不一會兒就眼睜睜的看著鬱言將碗裏的湯喝了個一幹二淨,沈寄安又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笑意來,忙又盛了一碗遞過去,肯喝就好!
就像是沈寄安說的,傷到骨頭畢竟是要比搶到肉難以恢複的多,一晃眼,差不多小半個月過去了,沈寄安從放開輪椅可以扶著牆走路,又到恢複自如,鬱言卻依然隻能扶著牆慢慢挪,稍微快一點,還是會痛。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裏,嶽言芷就隻回來過兩次,隻至於鬱言都覺得這裏不是嶽言芷的家,而是沈寄安的家了,他已經儼然成了這裏的主人,所有的傭人都像對待雇主一樣對他畢恭畢敬,言聽計從,有時候甚至是鬱言的要求,他們還要去“請示”一下沈寄安。
不過,沈寄安對她們倒是使喚的駕輕就熟,鬱言愛吃什麼蔬菜什麼水果,什麼肉,幾乎腦子裏都有一個清單一樣,讓他們每天換著花樣的去采購新鮮的回來,就連鬱言的一些小習慣都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