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萬萬沒想到,小穎竟找上門來和自己搞什麼所謂談心,不,是談判吧?是明爭暗奪吧?從她那眼神上、臉色上都讓人看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真是賊喊抓賊!通過這幾次大鬧,任他們怎麼說巧合也罷,事出有因也罷,怎麼也不認賬是理虧,關鍵一點就是沒摁住他倆的手腕子,說白了,就是沒捉奸捉雙。常說,透過現象看本質,“現象”就像湖麵上氣泡串串,波湧漪漣,不信湖底沒有魚?前天,又有件事情讓嘉嘉氣喘籲籲,皺眉咬牙,暗自發狠,她翻連喜衣兜時,發現了小穎寫的一封信,內容倒沒什麼,是寫要培育一種北大荒香米的工作程序所需資金支持的報告,問題是開頭竟直呼“連喜”,除了父母對兒女、長輩對下輩、妻子對丈夫、戀人對戀人,你一個女光棍怎麼能對男人這麼稱呼呢?
當時,嘉嘉氣著氣著,又要發作,想想前兩次,接受教訓了,既沒拿走報告,也沒吵鬧,悄悄地又給他放進了兜裏。透過這一現象,再加上另一現象,更確認小穎和連喜有那種深層次關係了,可以說:肯定在一個被窩裏睡過覺了!她曾經有過惡想,把小穎捆進或者是騙進醫院也行,強行讓醫生給她檢查,看是不是處女,要不是處女,這就是鐵證,可是,這隻是發狠時胡思亂想而已……
“現象”一個接一個,嘉嘉實在是像已經鼓滿了氣的氣球,還在往裏充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爆炸了。近兩個月來,尤其是為連喜和小穎的合照鬧了那一次以後,連喜越加冷淡自己,每天晚上,比以往回來得更晚了,過飯口不回來,自己偷偷給人打電話或親自去探詢,都是開會,或在車間,回到家吃完飯,看完新聞聯播,就脫衣服進被窩,好像很苦惱的樣子。誰能鑽到他肚子裏去看看他在想啥?而且一反常規,由過去仰臥睡覺變成了和自己背對背側臥而睡,而且一側就是兩個多月,竟沒做一次愛。這是結婚以來除懷孕期間從沒有過的。嘉嘉記得很清楚,在正常的夫妻生活中,隻要不外出,他們每周都必做愛兩次,就是連喜忙到半夜回來,到了周二、周六也要必保。嘉嘉在一本叫《家庭生活大全》的書上看到如何使夫妻性生活美滿受到啟發:在每周的周六那次,她處處爭主動……現在呢?
大煙泡一停,天氣更冷了,樹木凍實了心,江河成了一彎動也不動的冰,厚厚的積雪和路燈相映,隱托著小江南農場的影像,在這昏暗黑白交映中,嚴寒正在向北大荒慢慢地逼近著,四處一片冷清,隻有大米加工廠那邊燈光閃爍,機器轟鳴,像是陰霾中的一片彩霞。
北大荒的冬天夜幕降臨得特別早,才四點多鍾,天已全黑下來了,到了五點鍾下班的時候,已是夜色濃濃。
連喜帶上辦公室門,李開夫邊關門邊打招呼:“連喜,小穎從實驗室裏來電話,說是北大荒香米課題研究有突破性進展,讓我去看看。走,一起去。”
“真的?”連喜興奮地問,“怎麼沒告訴我?”
李開夫笑笑:“這不明擺著的,天黑了,想讓你快點兒回家,怕嘉嘉等你著急。”
“董事長,”連喜笑笑,“這回,你算是相信我和小穎之間沒什麼事兒了吧?”
李開夫陪著連喜往外走,一側身,眼珠子瞪得溜圓:“怎麼能說你倆之間沒事兒呢?我可不相信,肯定有事兒!”
“董事長,”連喜站住一愣,“你要也這麼認為,我可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不滿地問,“你說有事兒,得有證據呀!”
“證據肯定有,還不少呢。”李開夫皮笑肉不笑,“比如說,你出題目讓人家小穎研究稻米新品種,這不就是事兒嘛!”
“哎呀……”連喜笑了,“董事長,你可真能開玩笑。”
“我看,你都有點兒神經質了。”李開夫問,“喂,連喜,這些日子嘉嘉怎麼樣?”
嘉嘉這樣鬧,連喜心裏再不願意,也不願當外人說嘉嘉怎麼怎麼的,點點頭說:“還行,嘉嘉是通情達理的。”
“這就好,”李開夫說,“家和萬事興嘛,給我的印象,嘉嘉除了有點兒小性子外,還真是挺通情達理的。”
連喜應承著,推開了實驗室的門,一股冷氣要往裏鑽,室內的熱氣一股腦兒撲了過來,頂回了冷風,門一關,立刻感到了溫暖如春。這是大米加工廠為感謝和支持小穎搞科學實驗,在貴賓樓單獨接出的房子,配置了特殊保溫設施,可以調節成春夏秋的氣溫,為的是保證常年可以在這兒搞試驗,廠裏還配上了兩名勤雜人員,專門為小穎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