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正有說有笑的村民們都是一驚,一個婦人趕緊揪住這個小子:“到底怎麼一回事,你趕緊給我把話說清楚!”
“哎呀,還不就是因為爭陳老爺他們家裏那些財產嗎?那些人都爭了多久了,你們也早說了他們會打起來的嘛!”小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沒好氣的說。
這個消息很快也傳進了蘇染他們的耳朵裏。蘇染聽後,她隻是淡淡一笑:“果然,這一天還是來了。”
“是啊,十五都過完了,馬上正月都要過去了,這事也是該有個了結了。”袁先生點點頭,舒舒服服的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自打定下那額外的十個學生名額後,他的日子就又變得優哉遊哉了起來。雖然現在依然還不時有人上門拜見他,也有父母領著孩子來求他網開一麵,收下自家孩子,但他都沒有再見過這些人一麵。他甚至還親手寫了一塊牌子,就掛在大門口,上麵寫著四個大字——袁瑋很忙。許多人看到這塊牌子後,就已經主動折返了。
他的事情暫時解決了,現在當然有心思去看外頭的熱鬧。
柳姐兒既然知道蘇染真的並不在乎她悄悄貪墨那四十兩銀子的事情,她漸漸的膽子也大了起來。袁先生的話聽得她雲裏霧裏的,她就悄悄湊到蘇染身邊:“染姐姐,你們在說什麼呀?什麼叫做這一天還是來了?什麼又叫做應該有個了結了?”
蘇染耐心的和她解釋:“陳家一敗,鎮上的其他人家全都蠢蠢欲動。一開始,他們或許真的是想為自己討回公道。可是眼看陳家的大筆家財都沒人管了,又看到別人在偷偷的打主意,他們也難免開始惦記這塊肥肉。可是,東西就這麼多,好的也就那些,他們為了搶好東西,肯定會明爭暗鬥。一開始還好,他們為了麵子上好看,還能悄悄壓著點。可是等時間長了,他們肯定就耐不住性子了,所以現在年一過,就已經有人按捺不住的開始找事了。兩方相爭,說幾句重話,然後大打出手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
蘇染還是皺了皺眉。“年剛過完,就鬧出人命官司來了,這事情可就嚴重了。”
“嚴重了又會怎麼樣?”柳姐兒忙問。
“既然嚴重了,那麼官府肯定要介入。然後,事情隻怕就要變調了。”蘇染沉聲說。
緊接著發生的事情,果然證明她的猜測完全正確。
鎮上既然鬧出了人命,那麼案子當然就報到了縣太爺那裏。縣太爺一聽大怒,立即叫人把打架鬥毆的雙方給綁了過來,開堂審訊。這一審訊,沒想到就發現原來這打架鬥毆的雙方都是被別人暗地裏慫恿的,這事情背後還藏著人!縣太爺立即又把這背後的人給捉了過來,繼續嚴刑拷打。那些人挨不住刑罰,就老實招供了。
於是,這些人的一個個小心思都被公布在大庭廣眾之下——自從知道陳家這塊肥肉被扔下後,他們就已經把陳家家產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一個個明爭暗鬥,可已經做了不少壞事了!
隨著事情一點一點揭露,沒想到竟然還有別的鎮上的人參與其中。縣太爺一氣之下,也把這群人給捉了過來。因此,一個小小的打架鬥毆案,慢慢的範圍擴展得越來越大,幾乎整個東山縣轄下的鄉紳們都被卷了進去。
本來這些鄉紳們在本地盤踞多年,不管和官府還是本地的地痞流氓關係都十分緊密,私底下也都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現在,人被縣太爺抓住,他們為了脫身,就有人開始攀咬別人,又挖出來不少陳年舊事。漸漸事情就發展為了互相攀咬,這些平日裏看起來人模人樣的鄉紳們,一個個就都露出了那光鮮亮麗的外皮下的醜惡真麵目,他們曾經做過的那一樁樁一件件的惡事也都被挖了出來。
這事自然又引發了一通山呼海嘯。侯知縣這次也是手段剛硬,不管這些如何搬救兵、如何找人求情,堅持立即把這些人都給處置了。
各鎮的百姓們平日裏沒少受這些所謂的鄉紳的欺淩,現在眼看這些人都受到了懲處,在拍手稱快之餘,也發現自己的日子比以往好過多了!他們心裏自然更欽佩侯知縣,甚至還有人主動站出來,號召大家夥一起聯名上書,稱頌侯知縣的功德。這個號召一出來,無數人響應。侯知縣的名聲一時大肆傳播開去,風頭無兩。
隻不過,現在正樂得開心的百姓們卻極少有人想過——雖然現在暫時打壓了這批鄉紳們的風頭,但侯知縣並沒有把人全都連根拔起。地頭蛇就是地頭蛇,短暫的蟄居過後,他們慢慢還是會又把利爪毒牙給伸出來。而且,就算這些毒瘤現在被拔除掉了,但馬上就會有新的人過來接替他們的位置。新的勢力集團又會成型,依然在本地盤根錯節,肆意妄為。最終受苦的,依然是他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們。而最終得利的,除了現在風頭正盛的侯知縣外,就是那些抓緊這個機會跳上去填補了被拔掉的鄉紳的空缺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