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帝嵐音來了,北雲渺的眼神,微微晃動了一下,隨後還是一樣的麵如死灰,那是一種心灰意冷,生無可戀的表情。
見此,帝嵐音眉心一擰,聲音提了起來:“北雲渺,你若是一心尋死,那我接下來的話,大可不必說。你若是還想重新修煉,就給我振作起來,這幅樣子是給誰看?”
北雲渺眼神晃動了一下,慢慢聚集了些淚水,卻始終沒有哭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隻會讓雲家的那些人,在背地裏笑,因為他們的目的達成了!而看到你這幅樣子,你讓你爹娘怎麼接受?難不成,非要他們每天在你麵前落淚,個個眼睛腫成核桃,擔心不已,你猜開心嗎?北雲渺,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親者痛仇者快?”
“我知道,變成了這樣你難過,但你別忘了,你變成這樣,最難過的不是你,還有你爹娘。他們不僅要承擔你隻能終生躺在床上的事實,還要擔心你能否活下去,他們所受的一切,遠比你沉重的多,你明白嗎?”
“……”
一連說了很多句,但北雲渺始終不給任何回應,仿佛死人一般,也許自從知道,自己再也無法修煉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比死還難受。
看到她這幅樣子,帝嵐音麵色一沉,忽然覺得,自己做這一切都是白費,也許她可以救一個行將就木,卻一心求活的人,但她救不了,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忽然,她鬆了抓著帷幔的手,冷冷地掃了北雲渺一眼,“你若是想死,便去死吧,我不會攔著你。早知道你這幅模樣,我就不該費心費力,去給你找什麼能修複筋脈的辦法,任由你死了算了。”說完,便轉身向外走去。
砰……
重物落地般的悶響,在身後響起,帝嵐音蹙著眉,回頭看去,卻見北雲渺從床上翻下來,掉到了地上,滿臉盡是痛苦的扭曲,眼裏卻是截然相反的渴望。
快步走回北雲渺身邊,帝嵐音將她重新扶到了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冷笑道:“你不是一心想死嗎,還做這些幹什麼?別告訴我,你又不想死了。”
“我……”一個尖銳幹澀的聲音,自北雲渺嗓子裏擠出,她張了張嘴,痛苦的閉了閉眼。
帝嵐音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到房中的桌子前,倒了杯茶水,再度走回床邊,將茶杯送到她唇邊,冷冷地吐出一個字:“喝。”
北雲渺看了看她,沒有拒絕,就著她的手,將一杯水,全部喝了下去。
長久未見到水澤的喉嚨,在溫水的滋潤下,終於不再幹澀發緊,北雲渺忍著嗓子眼裏傳來的癢意,一把抓住了帝嵐音的衣擺,迫不及待地問:“嵐、嵐音,是……不是……真……”
“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沒等她說話,帝嵐音便道:“我有辦法,修複你的筋脈,可以讓你重新修煉,甚至可以讓你從劍師,變成幻師。但你以為你現在,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能夠承受修複筋脈所帶來的折磨和痛苦嗎?我告訴你,根本不可能!別說修複全身筋脈了,哪怕是一點點,以你現在這幅德性,也受不了。所以,你想都別想了。”
“不!”北雲渺猛地搖了搖頭,驚恐又渴望地看著帝嵐音,強迫自己說出一連串完整地話:“我、我想要修複筋脈!我想!如果我現在身體太弱的話,我可以吃,我可以吃很多丹藥,吃很多飯,我可以補回來的!”
“那就等你補回來再說吧。”雖然帝嵐音自己當時接受鳳凰金火淬體時,是受傷之軀,但她不覺得,以北雲渺現在的狀況,可以承受住那麼強烈的痛苦。
與其到了那個時候再來後悔,還不如先讓北雲渺把身體樣好點再說,是以她才會說出那麼尖銳的話,為的就是讓北雲渺自己說出來,要補好身體的話。
隻有這樣,她才會從心理和生理上,一同接受吃飯、吃丹藥這樣的事實。
要不然,絕食了這麼幾天,猛地一吃飯,她生理上會產生排斥反應,到時候又是一陣折騰。
聽到帝嵐音鬆口,北雲渺拚命地點頭:“好好好,我吃,我吃!嵐音,你答應我,你答應我一定要幫我!”
“隻要你把身體調養好,我會幫你。”她本意就是要幫北雲渺,既然北雲渺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意誌,她自然責無旁貸,也不會拒絕。
安撫了一下北雲渺,帝嵐音走到了門口。
剛一打開門,一直在門外,擔心到來回踱步的淮氏立即迎了上來,擔憂地問:“嵐音,怎麼樣了?我聽到剛剛屋裏有動靜,是不是雲渺出了什麼事?”
“她沒出事,她想通了,想要吃飯,還請表舅母去安排一下。”帝嵐音安慰性地一笑,解釋道。
“什、什麼?你說雲渺主動要吃飯?”淮氏不敢置信地看著帝嵐音,她這些日子,沒少想辦法,想讓北雲渺吃飯,可北雲渺就是一口都不吃,牙關緊閉,灌都灌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