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說出口,帝嵐音就後悔了。
因為,她看到有個男人,深邃的瞳仁一眯,帶著滿滿的興味兒,正盯著她。
帶上這種表情,就說明,這個男人在危險的邊緣!
帝嵐音默默的朝裏麵移了一步,眸光四下流竄,就是不看夜修羅。
見她一臉戒備,和透露出來的一絲無助模樣,夜修羅心下一軟,本來打算懲罰懲罰她,讓她知道什麼是該說的,什麼是不該說的。
可,眼下看到她這副神情,倒是顧忌著她的身體情況,舍不得做什麼了。
心裏喟歎一聲,長臂將小人兒撈進了懷裏,夜修羅輕聲道:“明日,本尊會離開藥宗,去處理一些事情,這些日子,你就留在藥宗,哪都別去。”
起碼,在藥宗內,阮家的胳膊還伸不進來。
“去哪?”帝嵐音抬起頭,微眯起深邃的雙眸,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帶著一絲探問。
這個時候,夜修羅突然提出要離開,肯定是有事要去做,但直覺告訴她,夜修羅要去的地方,不是天承國,可能是更為危險之地。
夜修羅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唇角微微勾起,揚起一抹笑:“放心吧,沒有什麼大事。”他終究是沒有說出來,到底要去幹嘛。
見實在問不出來,帝嵐音也不在說什麼。
正好,門被敲響,夜修羅手一揮,門扉自動大開,楚河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許是念著帝嵐音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楚河準備的都是一些清淡小菜。
夜修羅沒說什麼,直接將帝嵐音抱起,坐在桌前,讓帝嵐音坐在他懷裏。
這麼親密的姿態,帝嵐音不好意思幹咳兩聲,隨後在夜修羅的‘伺候’下,吃完了一碗薏米粥,三個素包,撐得肚子滾圓。
楚河見狀,掩嘴偷笑。
帝嵐音瞥了他一眼,黑著臉說:“要笑,就光明正大的笑,偷笑算什麼本事?”
“屬下不敢。”楚河憋著笑,連忙收拾了碗筷,退出房間,生怕被帝嵐音抓住,再被當成出氣筒。
在楚河離開後,酒足飯飽的帝嵐音,沒繼續休息,而是和夜修羅說了一聲,便單獨出去,去見秋無痕了。
聽夜修羅之前說,秋無痕是明天一早離開,人家的表妹和表舅姥爺,都死在了他們手裏,不去看一看,委實說不過去。
夜晚,月色微涼如水。
走到留仙宮,距離十米開外,帝嵐音便看到月色下,有人影矗立。
本身修煉之人,視力就非常好,遠非常人所能比,雖然月色朦朧,但借著月光,帝嵐音還是認出了,那人正是秋無痕。
秋無痕一襲淡藍錦繡衣袍纖塵不染,齊腰墨發被微風吹得胡亂飛揚、如一張大網似的,將人網住,讓人移不開眼。
聽到有腳步聲響起,秋無痕轉頭看去,見是帝嵐音,嘴角微微揚起,“你怎麼來了?沒在房間裏休息?”
“這不是過來看看你嘛。”帝嵐音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走到他身邊站定,“無痕,我來找你,是為了今天的事情。我是該和你說一句對不起,但我不後悔。”
即使再重來一次,阮青玉敢對她下手,她就會讓阮青玉必死無疑。
她是對不住秋無痕,僅僅是因為,秋無痕和阮青玉的關係上。
畢竟,他們倆是表兄妹,而她和秋無痕也算是朋友,如今他表妹死在了自己手裏,說是一點異樣感覺沒有,那都是假的。
“我不怪你。”誰都不是聖人,換做他,有人要害自己,他也絕對不會手軟,這是一個事實,無從改變。
秋無痕唇角含笑,見威風吹得她發絲微亂,抬起手,想要替她攏一攏,手掌卻停在了半空中。
這樣親密的動作,原是不該他來做的。
自嘲的一笑,秋無痕狀似無佯的收回手,束手而立。
帝嵐音偏頭看著前方的水塘,沒有注意到秋無痕的舉動,聽到他的話,才抬起眸子,沉聲問:“阮文祥之死,你應該知道了吧?”
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但當時還在場的秋無痕,一定早已經知道。
果然……
秋無痕點點頭,嗓音稍微有點低沉:“嗯,他是死在我麵前的,我沒有去救他,所以我不怪你,也不怪九皇叔。”
自己都不曾出手相救,看著他人,要了阮文祥的命,他又有何麵目,去怪罪旁人?
一時間,帝嵐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人在微風中,對立而站良久,久到兩腿麻木,才各自回了房間。
房間裏,夜修羅倚在床頭,閉眼假寐,帝嵐音也實在倦了,不想說什麼,簡單洗漱了一下,爬上床睡覺去了。
剛一睡下,身旁便有一隻大手,將她撈進了懷裏,男子低沉略微沙啞的嗓音,輕柔地響起:“累了一天,睡吧。”
簡單的幾個字,讓帝嵐音的心頓時軟了,靠在他懷裏,過了片刻,均勻的呼吸聲便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