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一個人獨處總是最寂寞。
倒不是說大白天的有人陪著時就不寂寞,隻是夜裏自己一人自斟自飲真的有別樣的寂寞蕭條。
不過若是換做別人,或許會有一番瀟灑的滋味。
蘇若洵定定的看著月亮,打了好幾個哈欠,可眼睛還是睜著。
‘這段時間…先幫我好好照顧她。’
心煩意亂。
這麼做有意思嗎?
守在她床邊,一日比一日憔悴,這麼做有意思嗎?
“睡不著?”
蘇若洵起身,有些拘束,“我…我就是……”
“才記起今日是十五。”卞守靜抬頭看了看月亮,“反正你也還沒睡,不然我和你說些故事吧?”
故事……
“好啊。”
卞守靜說的故事並不精彩,不過就是從蘇若洵進了六扇門開始說起,甚至將發生的命案都省去,隻說聽著讓人舒服的。
說到自己因為意外受傷時,卞守靜頓了一頓。
“我受傷時,令師兄有來與我告別,我覺得奇怪,他明明立了大功有大好前途,為什麼要拋下一切離開,他說他娘親想到處走走。”
“我與他獨處的次數一隻手也數得過來,所以沒什麼可說的,不過我私以為我真是把那小師妹當成親妹妹來看待的,在令師兄離開前,我問他為什麼小師妹沒來看過我,他說他也在找她。”
“在我印象裏,令師兄就是個偽君子,即使裝的正經,有些事還是沒能藏住,比如…他對那位小師妹似乎是格外的緊張。”
“其實查案子所看見的不僅僅是恐怖的東西,還有一些很醜惡的事實,因為見過許多,明白知道醜惡後會如何,又因為那位小師妹是格外的活潑愛鬧,所以大家都很默契的寵著她,累的活不想讓她去做,殘忍的也不讓她去看。”
“但是當一個捕快還是都知道的好,所以這種默契大家從未與令師兄說過,因為他是捕頭,於公,他應該是要小師妹盡快了解那些事才對,不過在一場極大的火災後,他卻不讓小師妹靠近那個地方,而且還讓我們把她帶回六扇門。”
“是擔心她累過頭也好,是怕她看見裏麵的情況也罷,他所做的決定肯定是帶了私心的。那時離我受傷沒隔幾天了,他還是護著她。”
卞守靜倒是沒有刻意煽情,蘇若洵聽了一會兒才明白卞守靜是要說什麼。
“那個小師妹…叫蘇若洵,是嗎?”
卞守靜笑了笑,點頭。
“我不想知道他與我的事……”蘇若洵皺眉,捂著耳朵,“我討厭他!我不想知道!”
“我不是想讓你聽了我說的故事後就對他改觀,我隻是好奇,他到底做了什麼才讓你這麼討厭他?”卞守靜沒想到蘇若洵的反應這麼大,“在我看來,就算他不是喜歡你的,可他待人也一向有分寸,他到底做了什麼?”
蘇若洵慢慢鬆手,雙手抱膝,低著頭。
“你是不好意思說,還是以你目前的身份,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說?”
蘇若洵仍然沉默不語。
“因為以目前什麼都不記得身份根本無法從這段時間裏拿出一件事來讓你恨他,所以你什麼都不說。”
“所以……在他找到你直到你受傷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不記得。”蘇若洵看向卞守靜,平靜的很,“我什麼都不記得……”
良久,卞守靜歎了口氣,“也好。現在很晚了,就算睡不著,也先進屋去吧。”
“嗯……”
蘇若洵回了她的房間,卞守靜還是坐在外頭,目送她進去。
好像是因為不開心,蘇若洵瘦了一圈,原本臉上是有些肉的,笑起來有幾分可愛的味道,現在總是垂著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看著比以前年長了好幾歲。
她是真的想知道,蘇若洵究竟是怎麼了。
她沒有親人了,她真的想知道這個被她當作妹妹的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或許…她該去找令以明。
翌日一早,蘇若洵被劉延姝叫醒了,梳妝後,她又被劉延姝帶到劉延姝的父母兄長前。
雖說隻是一同用膳,但到底不是一家人,總是有那麼一些尷尬,尤其是蘇若洵現在的身份實在尷尬。
早膳過後,蘇若洵找了個借口,逃也似的回了房間。
“延姝,你這位朋友要在咱們府上住多久啊?”見蘇若洵走了,劉公子一直看著蘇若洵離開的方向。
“哥,你那點意思有些過於明顯了。”劉延姝低頭笑笑,“她前陣子受了傷,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也無處可去,我若是不收留她,如今這樣冷,她怕是熬不過……”
“沒事,她既是你的朋友,那久住也無妨。”劉夫人看了看劉老爺的臉色,道:“不過…我怎麼記得她上回來時,好像還跟了一位叫令公子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