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信他,是不敢信。人的心隨時隨地都在變,就算現在他是真心待她的,以後呢?
她不能肯定他是否會一成不變,但是她敢肯定自己無論如何都會比他遲一些變心。
因為他那一句跟刀刃一樣的‘不過是知己’的話,她一時失望到連回憶一樣過往的相處都想嘲笑自己。
把心捧在手上讓他看了個透徹,到頭來直接給了她一刀,她也還是把心藏起來,然後捂著隱隱作痛的心口繼續往前走。
傷口就在那,根本愈合不了,所以強忍了好幾天後,終於是忍不住了。
當額頭傳來一陣陣的痛後,她是真的想哭了。
一切都該結束了吧?
她的一切,她的命,都該結束了吧?
可是並沒有。
連柔覺得她毫不反抗的樣子沒意思,抓住她的頭,逼得她抬起頭來,與她說,若是想死直接開口便是了,不必害她髒了手。
痛歸痛,因為撞的厲害頭也是發暈的,她抱著必死的決心,掙脫了連柔的控製,與連柔打了起來。
時至今日她已經不記得她是怎麼將連柔打的一動不動的,她印象裏,連柔在那之前與她說‘這才是你的真麵目’。
她當時就笑了,是嗎?這才是她的真麵目嗎?原來她該是這樣的嗎?
那就這樣好了。
她見連柔動彈不得了便起身,還往連柔身上踩了一腳,之後她聽到有人來的聲音。
她轉過頭去看,差些就以為自己現在是死了,所以才會再見到那個人。
那瞬間她真的覺得上天待她不薄,讓她在死前見到這個她最憎恨的人。
就算殺不了蘇政息,上去打兩拳也是好的。
一個已經被傷的血肉模糊,意識也開始不清楚的人衝到一個意識清醒的人跟前,後果就隻會是倒下。
倒下的前一刻她都在慶幸。
真好,一了百了。
結果她還是醒過來了,醒過來後除躺在她身旁的連柔以外,她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令以明。
又怨又無奈,心中竟然還有那麼一點喜悅。
他看見她變成那副鬼樣子居然傷心了!他還把她抱在懷裏了!
是真正為了她而傷心的吧?也是真的擔心她才會做出如此舉動的吧?
再次醒來看見他時,她一聲不吭,甚至不看他。
她的痛苦,他或許是嚐不到了,那就趁著還有機會,讓他苦惱或是擔心一陣子也不錯。
這個一陣子一下就變成了三個月。
她開始有些動搖了,之後他就消失了一整個月,在那期間,令母來與她說,他死了。
她完全不相信。
他身手那麼好,別人傷不了他,就算是得病了,也不會這麼快死了,令母肯定是騙她的。
可是聽到那個字眼時,她還是慌了,鼻尖一下就酸了。
不過她在令母眼裏還是很冷淡的吧,很快的,令母就失望的走了。
不久後,令以明回來了,與她說,來了兩個朋友。
當看到卞守靜時她就知道了,令以明不見了的這一個月,是去京城找了卞守靜來。
他比她之前見到的樣子又憔悴了些,而且…還在屋外就睡著了。
她忍不住脫下披風,輕輕的走過去給他披上。
她還喜歡他,可是不能被他發現,她怕了,沒給他希望他都能守著她幾個月,那若是讓她知道了,豈不是……
她不是不給他一個機會,是不能給自己一個極大可能會後悔的機會。
撕心裂肺的痛試過一次就永生銘記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真的承受不住了。
一次又一次在黑夜裏警告自己,無論他做什麼說什麼都不能再信了,可就是情難自禁,尤其是她在找到那朵幹了的花時,若不是有別人在,她可能會歇斯底裏的發瘋大叫。
那就是一朵他給她戴上的花而已!
她緊張什麼?
有什麼好緊張的?
為什麼她還是做不到把他當作普通朋友?即使做不到當成陌生人,那就把他當作一個相當熟悉的朋友好了,過去了半年,她還是做不到,甚至連他給她的東西都緊張到不行。
額頭上的疤她就是刻意留著的,日日都要看一遍,她要提醒自己不能再就這麼含糊不清的又被他哄騙著放下防備。
她什麼都沒有,能利用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可最不可靠的又是情感,她隻能讓別人信她,而不能去信別人。
試探她的劉延姝與卞守靜信不得,對她不知是什麼想法的劉公子信不得,令以明則是連相信的念頭都不可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