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有城市的繁華,山林有山林的寧靜,即便共一月,卻感覺是不同的風景。
寺廟古香古色,建築物也是紅牆碧瓦,院子裏奇花異草,怪石群立,溪流潺潺,青蛙鳴叫,夜裏清風送爽,倒也舒服,月色朦朧,禪院裏的複古路燈燈光交錯映彰,突然我聽見了笛子聲,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文藝青年夜半吹笛,然而卻感覺很是動聽,不但不覺得擾民,反倒覺得有寧心靜神。
我好奇是誰這大半夜的吹笛,便追隨著笛音走了過去,隻見隔壁的禪院裏,一片青竹下,坐落著一張石桌,有一個穿著銀灰色僧袍的男子坐在石頭凳子上吹笛,然而那笛子卻不是普通笛子,是個很精致的玉器,距離太遠,我倒是看不清楚是什麼?
隻覺得月光之下,青竹之旁,一個翩翩玉公子,吹笛賞月,甚有雅興,正如詩裏所描述的那邊“朗朗如日月入懷,蕭蕭似清風拂麵”,萬物靜好,安寧唯美。
我被這笛音吸引,又不忍打斷他,便朝他的方向走了過去,然而我還沒有走幾步,他突然就停止了吹笛,喝我道:“什麼人?”
我一下就有點緊張了,吞吞吐吐道:“我、我是這裏的遊客……”感覺說得不太對,忙改口道:“我陪我媽媽來燒香禮佛,這裏蚊子太多,我睡不著,然後就起來了,然後聽見你的笛子聲,我就過來了……我、我就住在隔壁的院子裏。”
他聽了我的解釋,忙又吹了兩聲長笛音,這好像是一個暗號,立刻就從屋子裏出來人了,那人叫道:“少爺,什麼事啊?”
“把人請出去。”那人冷冷命令道,出來的人就不高興地瞧了我一眼說:“趕緊出去吧!這個院子不準生人進來的。”說著就朝我走過來,有驅趕我的意思,嘴裏還抱怨著:“方丈是怎麼回事兒?少爺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年,難道不知道他喜歡安靜?”
待他朝我走近,詫異道:“咦,怎麼是你?”
我納悶道:“你、你認識我?”
“我當然認識你,那天晚上在莫愁橋哭的人是不是你?”
“哭?”我更加納悶了,我什麼時候在莫愁橋哭過了,一想,不會是我給盛玄表白的那天晚上吧!
“那晚我家少爺好心給你送帕子,結果卻被你推了一把,差點沒摔著,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那人很是不客氣地說道。
我想起來,當晚的確有個好心人的盲人給我送手帕,被傷心過度的我給推開了,我驚喜道:“哦,我想起來,那個盲人……”。
“嗯?”那人“哼”了一聲,我立刻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那個吹笛的人正拿著導盲棒朝屋內走去,聽見我這麼說,似乎也停下了步伐,我忙抱歉道:“對不起,我、我失言了,我隻是覺得太有緣分了,沒有想到還有機會見到你們,其實那時候我就想要為我的言辭道歉,但是、但是你們已經走遠。”
“所以,你是追到這裏來道歉的?”那人喝我道,一句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我有點口吃地道:“不、不是……”。
“那你還不走?”
“我、我走……”
“阿俊,把人攔下來……”我正要走,那吹笛的男人又吩咐道,傻大個直接就擋在了我的麵前,說:“不好意思,我家少爺不讓你走了。”
那朝那人看去,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你、你有何指教?”
“夜半無眠,看來你也無心睡覺,不如同我喝杯茶如何?”他邀請道,我本來就是沒有困意了,加上這麼一出,就更加沒得睡意了,我說:“好啊!”
他吩咐道:“阿俊,泡茶。”
“知道了,少爺!”阿俊回答道,然後朝我說:“小鼻涕蟲,你要走運了,我家少爺的茶,可不是人人能夠喝到的。”
“你喊誰小鼻涕蟲呢?”我抗議道,然而阿俊已經走遠了。
那少爺笑了笑搖頭道:“看來那天你哭得很難看,阿俊一直都這樣形容你的。”
我走到了他的麵前,這才發現,他長得好生好看啊!白皙的皮膚,明亮的眼睛,將他的五官分開看,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可取之處,隻是他們合在一起,卻格外的不同,在他的身上有一種氣質,一種很儒雅、溫和的氣質。
我忍不住地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不太相信這麼好的人竟然是個盲人,他微微一笑道:“你不用試,我看不見的,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