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蘇柒的嘴裏一直念叨著這句話,這麼多年,陸靖北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是第一次在她的眼裏看到了別人。他心裏很清楚,她現在雖然看著他,但在她的眼睛裏,絕對不是他。
陸靖北抿了唇,將她抱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山,直接給方筠打了電話,然後把人送了過去。
方筠有自己的診所,並不對外開放,陸靖北把人送到診所的時候,蘇柒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手腕的位置流了很多血,上麵的繃帶已經完全被血浸透。傷口劃的有些深,岑澄給她處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止住血,蘇柒知道,但她管不了那麼多,救人要緊,可到最後,她仍然沒有保住她想要保住的人。
甚至還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樣跳下去,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生死不明。
方筠看到她的模樣,眉頭緊皺,狠狠瞪了陸靖北一眼,並沒多說什麼,讓他把人放在手術台上,就直接把他趕了出去,什麼話都沒說。
蘇柒失血過多,需要輸血,這裏隻有方筠一個人,她進進出出忙的不可開交。在她第二次從手術室出來,陸靖北拉住了她的手,問:“她沒事吧?”
方筠心底原本就有氣,聽到他這句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猛地甩開了他的手,“你還在乎她有沒有事?你要是真在乎,她就不用變成現在這樣,蘇柒這輩子出的最大的事故,就是愛上你這個人渣!”
“如果能離你遠點,她一定沒事!”
對於方筠的口不擇言,陸靖北並未動怒,也沒有離開,隻站在外麵靜靜的等著。方筠站在手術台邊,看著蘇柒毫無血色的臉,伸手輕輕的摸了摸,說:“我忽然在想,如果我不救你,如果你就這樣死了,你會不會更快樂一點?”
她輕歎了一口氣,“人為什麼要努力活著,是想多享受一天人生的快樂,那麼你呢?一直不斷的受傷,不斷的被傷害,活的那麼痛苦那麼累,究竟是為了什麼?我要是你,我大概早就死了。”
她低頭看了看她手腕上的傷口,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到底是什麼事,能讓你下那麼狠的手,就算是威脅人,做做樣子不就好了,那麼認真,你是真的想死,還是什麼。”
方筠看著她,眼眶微微泛紅,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攥著。
方筠在蘇柒的身邊守了一個晚上,陸靖北在外麵等了一個晚上,在蘇柒醒來之前,他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就離開了。方筠出去,看到外麵空蕩蕩的,哪裏還有陸靖北的影子,她恥笑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心口一酸。
“陸靖北有事先走了,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她看著她空洞無神的雙眼,寬慰道。
蘇柒的眼眸動了動,片刻,又閉上了眼睛,仿佛再次昏睡過去,再沒有任何反應。、
方筠沒有打擾她,隻是在旁邊靜靜的守著,一方麵是照顧她,一方麵也是怕她再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
陸靖北離開的理由,是因為陸筱主動給他打了電話,她就在筱園的花房裏等他。
他到的時候,就看到陸筱坐在秋千上,一個人在那兒蕩秋千。陸靖北走近,她也慢慢停了下來,抬起眼簾,對上了他的視線,眼睛有些腫,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都特別憔悴。她慢慢的站了起來,眼眶微微濕潤,她看到他衣服上斑斑血跡,眼眸劇烈一動,默了片刻,顫抖著聲音問:“我哥呢?”
今天,她本來應該已經上飛機了,去日本的飛機。可她不小心聽到了應凡打電話,知道了陸彥出事了,她就趁著應凡不注意,就跑了出來。
“我以為你應該已經離開欒城了。”陸靖北並沒有回到她的問題,隻淡淡的說。
“我哥呢?”她仍然隻有這一個問題。
“如果你離開,念在你對我還不錯的份上,我會選擇放過你。”
“我哥呢!”她的耐心本就不多,終是歇斯底裏,一雙眼睛瞪得極大,麵目猙獰,她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你是不是把我弄死了!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幹的!為什麼!我哥那裏對你不好了?他害過你嗎?你為什麼不能放過他?為什麼!”
“陸靖北我今天就要跟你同歸於盡!”她說著,手裏忽然便多了一把刀子,直直的戳向他的心窩子。
陸靖北自然不會讓她得逞,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刀尖頂在他的胸口,沒有再進一步。陸筱用了狠勁,可手裏的刀子再沒有往前一點,一點都沒有。
陸靖北的眼裏帶著一絲寒意,靜靜的看著她滿目的恨意,低聲說:“我本不姓陸,我姓江。”
陸筱的眼簾動了動。
“我叫江北,我爸叫江山,他死的時候連一句完整的屍體都沒有,我媽死的時候,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把她殺死的嗎?”陸靖北的眼眸很深很深,陸筱並不想聽,但他仍緩緩說道:“他們先刨開了她的肚子,把七個月大的孩子從裏麵挖了出來,然後當著她的麵,把孩子弄死,”
“你知道是誰動的手嗎?是你爸爸,你知道被活生生刨開肚子的感覺嗎?你知道她叫的有多慘嗎?你知道,我們整個家族,最後隻剩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苟且偷生有多痛苦嗎?你又知不知道,當初你的爸爸,是我父親最信任的人,結果他做了什麼呢?”
陸靖北哼哼的笑了起來,那笑聲讓人毛骨悚然,陸筱的心顫了顫,手一鬆,手裏的刀子落地,她身子晃動,往後退了一步,好像有一雙手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
陸靖北彎身撿起了地上的刀子,手指輕撫刀刃,“我不怪你恨我,但我絕對不會放過姓陸的人,就像當初陸三帆不放過我們一家老小一樣。”
陸筱雙腿一軟,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她顫抖著聲音,問:“我媽的死,也跟你有關?”
“你媽的死,跟我沒有關係,不過如果你覺得把這個罪名按在我的頭上會比較好過,也沒關係。我怕真相,你無法承受。在你眼裏,何秀湘那麼好,我如果告訴你一切齷齪到極點的事,我真的怕你受不了。”他走到她的跟前,慢慢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在陸家,你對我最好,我有心放你,你何必再回來。”